一說起男女之事,徐才人的頭都要低到桌子底下了。
“我太害羞、太緊張了,一想到要脫得光光地被男子看,就抖得厲害。”
“殿下看了,似是敗了興致,便便命我睡下了。”
該問的都問過了,酒又喝了幾盞,江箐珂便散了酒宴。
亥末時分,清風徐徐。
殿外,蟲鳴蛙叫此起彼伏,更顯鳳鸞軒夜里的岑寂靜謐。
美人榻上鋪了竹席子,甚是清涼。
墨發(fā)如瀑鋪散開來,江箐珂就躺在上面,一邊琢磨事兒,一邊等夜顏來。
讓她最介懷的還是徐才人和穆珩的婚事。
若夜顏真的是穆珩……
定是李玄堯因她不肯配合同房生子,才把徐才人納進東宮,借此機會,成全這對未成的姻緣。
而原本就有婚約的兩人,同房生子,自也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
既成全了兩人的好事,李玄堯又能擺脫外界對他不能綿延皇嗣的諸多猜測,何樂而不為。
待李玄堯以后坐穩(wěn)帝位,不需要他們了,再把這一家人給送走,或者……直接殺了滅口。
也不知夜顏對那徐才人是何等心思?
若真是穆珩,見到與有過婚約的未婚妻子,感情總是不同的吧?
江箐珂越想越覺得自己成了那棒打鴛鴦的惡人。
現(xiàn)在,她倒盼著夜顏不是穆珩。
思緒繁亂,想著想著,江箐珂又想到了困擾她心頭已久的事。
從她捅破李玄堯秘密的那日起,她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后脖頸以后都是懸在刀劍下的。
雖然她身后有五十萬江家軍當靠山,但保不齊李玄堯日后登基為帝,會動卸磨殺驢的心思。
或者毒死她,或者讓她也來個“馬上風”。
再或者,讓她死在夜顏的劍下……
總之,只要李玄堯動了殺心,就會有千萬種的死法等著她。
當然,這只是最糟的情況。
或許李玄堯的良心,也并沒有她想的那么不堪。
但,人總是要做最壞的打算,做最好的準備,就如同父親行軍打仗一樣。
江箐珂無意識地嘆了口氣。
得想個不牽連江家的脫身法子才是。
思來想去,她能想到辦法仍是“死”。
置之死地而后生,方為上策。
就是怎么個死法,何時死,死后如何完美脫身,要費些時間來慢慢籌謀。
可日后她若真能成功脫身,夜顏怎么辦?
江箐珂突然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驚到。
生死面前,還掛念他做甚?
同房幾次的交情而已,何至于愛生愛死的。
連愛都不算,頂多是好奇作祟罷了。
在她死遁前,怎么也得弄清夜顏的身份,看到他的臉。
不然,剩下的大半輩子,她得被好奇折磨死。
江箐珂想得出神,連夜顏進殿都未曾察覺,直到他在榻邊坐下。
夜很靜,他來得也很靜。
大手握住她的腳踝,掌心的溫燙透過肌膚傳來,他拇指指腹來回摩挲,剩下四指則時輕時重地揉捏著她的腳腕。
那是夜顏的語。
他說不了話,所以大多時都是用動作、觸摸來表達。
江箐珂偏頭看他,可惜隔著那狐貍面具什么都看不到。
只能看到他玉簪束發(fā),青絲披散,一身輕薄的輕紗夜行衣,袖口、腰身都緊束著,更顯他寬肩窄腰、高大頎長的好身量。
他坐姿隨性閑適,從內(nèi)而外散發(fā)著一股貴公子才有的松弛矜傲感。
江箐珂躺在那里沒動,而是沖著夜顏勾了勾手指頭。
夜顏會意,俯身朝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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