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盞顯然也想起了那些往事,水霧彌漫的眼底是無限的悵惘。
要是能回到從前就好了。
要是他們可以一直那樣生活下去就好了。
可惜,人生的路永遠(yuǎn)只能向前,不能后退。
他們也不可能再回到最初的時光。
“小主留步,臣告退。”他忍著心痛,向晚余道別。
悲傷無聲無息,無色無味,卻如這漫天的霧靄一樣,無孔不入,無處不在。
晚余嗓子哽得說不出話,停住腳步,看著他衣袂飄搖地在霧蒙蒙的天色里漸行漸遠(yuǎn),最終消失在大門外。
風(fēng)中隱隱傳來一聲聲壓抑的咳喘。
晚余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似的,站在原地怔怔發(fā)呆,直到小文子叫她,她才回過神來。
“外面天冷,小主快進(jìn)去暖和暖和吧!”小文子彎著腰說道。
晚余看著他瘦伶伶的身板,雙眼烏溜溜的透著股機(jī)靈勁兒,知道他既然被徐清盞挑中,必定有過人之處,就笑著對他點了點頭,招手叫來紫蘇,讓紫蘇去安置他。
霧還是沒散,那雞蛋黃子一樣的太陽也看不見了。
天真的會晴嗎?
怎么感覺像是新一輪的雨雪要登場了呢?
徐清盞從咸福宮離開后,回到南書房去見祁讓。
“臣已將人送到咸福宮,親手交給了江美人,特來向皇上復(fù)命。”
祁讓埋首在一堆奏折中,不抬頭,也不急著說話,故意讓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半晌,才漫不經(jīng)心道:“江美人都和你說了什么?”
徐清盞跪在地上,剛一開口,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喘,咳得那削瘦的腰身都佝僂下去。
祁讓這才抬起頭,微微瞇起眼睛,不動聲色地盯著他因咳嗽而泛紅的臉,仿佛在確認(rèn)他是真病還是裝病。
徐清盞咳了好一陣才平復(fù)下來,喘息道:“江美人讓臣替她向皇上道謝,說臣身子虛弱,讓臣找個太醫(yī)調(diào)理一下。”
祁讓的表情沒什么變化,眼底卻聚起了寒意。
她倒是會心疼人。
她誰都心疼,卻唯獨不心疼他。
他握筆的手緊了緊,裝作不在意地嗯了一聲:“你這身子是要好生調(diào)理,否則這弱不禁風(fēng)的,還一直咳,朕都替你難受。”
徐清盞慘然一笑:“臣做了對不起皇上的事,本該以死謝罪,如今還能茍延殘喘,重新為皇上效力,已經(jīng)是皇上的天恩浩蕩,不敢再奢求更多。”
他心里比誰都清楚,祁讓之所以讓他官復(fù)原職,不單單是他拼死剿滅亂黨的功勞。
更重要的是,他雖然保住了一條命,身子卻已嚴(yán)重虧損,永遠(yuǎn)都不可能再痊愈。
這樣的殘破之軀,已經(jīng)不值得皇帝忌憚,才有資格繼續(xù)做皇帝手中的刀。
祁讓留他在身邊,可以拿捏晚余,留晚余在后宮,又可以反過來拿捏他,可謂兩全其美。
思忖間,就聽祁讓又問:“去了這么半天,只說了這兩句話嗎?江美人有沒有和你說她為什么要換掉看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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