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進了屋,見祁讓穩穩坐著,絲毫沒有起身迎接自己的意思,不禁有些尷尬,只好主動開口向他表示關心:
“你臉色這么差,怎么不多睡一會兒?你是皇帝,天大的事情,也要以自個的身子為重。”
“多謝母后掛心。”祁讓冷冰冰地回她,伸手隨意向右側指了指,“朕精神不濟,就不給母后行禮了,母后請坐吧!”
太后示意他不必多禮,隔著一張炕桌在他對面落坐。
賢妃一個人被晾在原地,忙上前給祁讓見禮:“臣妾見過皇上,皇上的身子可好些了,臣妾原是要和姐妹們來伺候皇上的,孫總管說皇上需要靜養,不讓人打擾……”
“賢妃!”
祁讓突然開口,眸光晦暗不明地落在她身上。
賢妃嚇得立時噤了聲,心怦怦直跳。
“賢妃。”祁讓又叫了她一聲,即使在病中,語氣仍舊充滿令人窒息的威壓,“你可知道朕當初為何封你為賢妃?”
賢妃屏住呼吸,心虛得不敢抬頭,猜不透他問這話是什么意思。
“回皇上的話,皇上封臣妾為賢妃,是希望臣妾能夠賢惠仁愛,才德兼備,做后宮妃嬪之楷模。”
她保持著蹲身的姿勢,戰戰兢兢地將祁讓當初封她為妃時的訓誡之語復述了一遍。
“那你覺得,你做到了嗎?”祁讓冷沉的聲音,像錘子一下一下敲擊在她心房。
賢妃發軟的雙腿已然支撐不住顫抖的身體,索性直接跪在了地上:“臣妾有罪,請皇上責罰!”
“罪在何處?”祁讓寒涼如刀的目光鎖住她,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她凌遲。
賢妃幾乎要崩潰,實在拿不準他究竟都知道了些什么,猶豫再三,揀著一些瞞不住的事情進行了自我檢討:
“其一,臣妾身為一宮主位,沒能看顧好馮貴人的孩子,導致馮貴人一尸兩命。
其二,臣妾受皇命掌管六宮,卻因疏于管理,導致冷宮走水,江美人不幸喪命。
其三,臣妾不該在沒有經過皇上允許的情況下進冷宮去見江美人,違抗圣上旨意,同樣罪不可恕。”
祁讓眉心一跳,身子瞬間繃緊,面上卻不動聲色道:“你為何違抗圣旨去見江美人?”
賢妃聽他語氣,心說皇上果然已經知道了,幸好自己主動坦白,否則定要被皇上懷疑。
她定了定神,半真半假道:“回皇上的話,皇上去天壇之后,臣妾忙著料理馮貴人的后事,疏忽了冷宮的江美人,導致江美人的飯食未能及時送達,江美人的婢女也染了風寒……”
祁讓心下一緊。
他只是讓江晚余在冷宮禁足,并沒有讓她禁食,為什么她會沒有飯吃?
賢妃真的只是一時疏忽嗎?
他沒有出聲打斷,神情漠然,仿佛一馬平川卻暗藏殺機的沼澤。
賢妃也不敢詳細講述晚余挨餓的事,飛快略過,接著往下講:
“江美人撐不過去,于前天午后請求侍衛給臣妾傳話,說她愿意承認自己殘害皇嗣的罪行,求臣妾能把她們主仆二人從冷宮放出來,讓她的婢女得到醫治。
臣妾怕她出什么差池,就進去見了她一面,并且給她主仆二人送了飯食和藥物。
臣妾和她說,沒有皇上的命令,就算她認了罪,臣妾也無權放她出去,等到皇上回宮之后,臣妾再替她向皇上求情。
只是沒想到,才隔了一天,她就想不開做了傻事……”
她說到這里哽咽不止,抹著眼淚看向祁讓:“臣妾有罪,臣妾沒能替皇上看顧好后宮,皇上便是即-->>刻下旨殺了臣妾,臣妾也毫無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