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沒在殿中看到江連海,正想問問江辰逸,回頭一看,江辰逸也不見了。
太后頓覺不安,看向玉階下那個長身玉立的明黃身影,遲疑著不敢上前。
他們兄弟二人是如此的相似,這么多年了,她仍舊分不清。
“母后!”晉王快步迎上來,向她單膝下跪,帶著顫音道,“母后,事成了。”
太后只覺得一陣熱血上涌,巨大的喜悅沖散了心里那點疑慮,彎腰扶住晉王的肩膀歡喜道:“望兒,哀家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兩旁的官員聽到她喊出望兒,全都變了臉色。
下一刻,晉王緩緩起身,眼神變得鋒利如刀:“讓母后失望了,朕不是祁望,朕是祁讓。”
“你說什么?”太后愕然看著他,周身熱血瞬間變得冰涼。
怎么會這樣?
是哪里出了錯?
他是祁讓,那祁望呢?
太后突然意識到什么,伸手去抓晚余。
祁讓比她更快一步,一把將晚余從她身邊拉過來,攬在自己身側,沉聲下達命令:“來人,拿下!”
晚余忐忑不安的心,因著他的這個動作,瞬間落到了實處。
這人確實是祁讓無疑了。
祁望不可能對她做這樣的動作,更不可能讓人拿下太后。
“誰敢,哀家是太后,誰敢動哀家?”太后厲聲呵斥,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幾名侍衛一擁而上,將她反剪雙手控制起來,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放肆,你們這群狗奴才,放開哀家,哀家是太后……”
太后掙扎著,熬了一整夜的臉上疲態盡顯。
此時此刻,她就是個突然陷入恐慌手足無措的老婦,已經沒有任何威嚴可。
祁讓面露譏諷,攬在晚余腰上的手仍未松開,面對眾人朗聲道:“朕說太后謀反,你們當中有些人死活不信,現在,朕已經讓你們親眼看到,你們還有何話說?”
朝臣們臉色變幻,神情各不相同。
這時,殿外響起踏踏的腳步聲,沈長安一身亮銀甲胄,和身穿大紅繡金蟒袍的徐清盞并肩走了進來。
一隊兵士押著二十多個五花大綁的人跟在他們身后,打頭的一個,正是江連海。
晚余乍然看到他們兩個,身子下意識動了一下。
祁讓明明沒看她,貼在她腰際的手卻用力收緊,生怕她下一刻就要投入沈長安的懷抱似的。
晚余只得僵硬著身子,眼睜睜看著沈長安和徐清盞闊步而來。
兩人到了近前,對祁讓俯身跪拜。
沈長安的視線迅速從晚余身上掃過,抱拳道:“啟稟皇上,臣與徐掌印奉命捉拿叛黨,現已將安平伯江連海為首的晉王舊部全部捉拿歸案,請皇上定奪。”
太后不等祁讓開口,就沖沈長安破口大罵:“沈長安,你這個叛徒,懦夫,祁讓把你的女人都搶走了,你為什么還要效忠他,和他聯手欺騙哀家?”
這話問得實在敏感,整個大殿的人都安靜下來,等著看沈長安如何應對。
祁讓攬在晚余腰側的手不自覺又加重了幾分力道。
晚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唯恐沈長安一句話說不對惹惱了祁讓,只怕這捉拿反賊的功勞都要白費。
沈長安面不改色,朗聲道:“我是將軍,我的使命是保國安民,守衛疆土,豈能因一己之私,置江山社稷于不顧,和你等亂臣賊子行竊國之事,你太小看我沈長安了!”
“你……”
太后氣紅了眼,狡辯道,“這皇位本就該晉王來坐,我們只不過是拿回本該屬于自己的東西,何來竊國一說?”
沈長安道:“臣不敢妄議皇位,但臣心里是非黑白自有論斷。
早在太后派人往西北戰場送信,試圖用江美人的死訊來亂我軍心時,我便知這江山不能落在晉王之手。
否則太后垂簾聽政,必將是國之大患。
所以,臣在班師回京途中,就將太后的行為告知了皇上,和皇上制定了周密的計劃,唱了這出請君入甕的大戲給太后看。”
太后臉上的震驚與羞惱無以復加。
晚余也是滿臉震驚,看看沈長安,又看看祁讓,竟不知他們從那么早的時候就開始布局了。
祁讓居然連提都沒和她提過,還讓她像個傻子一樣去和太后周旋,給沈長安寫信。
她態度都已經那么明確了,他為什么還要瞞著她,還瞞得這樣滴水不漏?
這人心機當真是深不見底。
還有長安,他當初在戰場上突然得知她的死訊,該是何等的痛心,那樣兇險的時刻,他又是如何堅持下來的?
萬一他因為她的死而分神,導致戰事失利,豈非又要被瓦剌人反殺?
太后為了一己私欲,竟然糊涂至此,還好自己沒有聽信她的挑唆,選擇了向祁讓坦白。
否則的話,就像長安說的那樣,太后若垂簾聽政,必將是國之大患。
祁讓眼角余光看到晚余的臉色變來變去,視線在自己和沈長安之間轉來轉去,攬在她腰間的手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她的腰肉以示警告。
晚余回神,暫時壓下心中疑惑,打算等事情結束后再好好問他。
誰知,太后突然恨聲叫她:“江晚余,你早就知道了是嗎,你一直在幫祁讓騙哀家是嗎?
你明明說你最恨祁讓,恨不得他去死,你為什么還要幫他,還要沈長安效忠他?
難道你真的打算和這個強占你的暴君過一輩子嗎?”
這話問得已經不能說是敏感,而是犀利又惡毒,晚余懷疑太后是明知自己活不成,想拉上她一起去死。
祁讓偏過頭,冷冷地向她看過來:“你就這么恨朕嗎?”
晚余頓時手腳冰涼,心跳不自覺加速,下一刻,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發黑,心口發悶,身子軟綿綿的往地上倒去。
意識陷入混沌之際,她似乎聽到有幾個聲音焦急喚她:
“晚余!”
“晚晚!”
“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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