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雖為江家三小姐,從出生到進宮之前,都住在外面不為人知。
江連海為了讓她進宮給皇上當出氣簍子,花巧語把她們母女騙回了家,說要給她們名份。
卻在她們進門之后,直接把她們關在了偏院,而后以梅氏的性命相要挾,逼著晚余進了宮。
晚余的犧牲換來了江氏一族的富貴平安,而江氏一族,卻連她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晚余目不斜視地從他們面前走過,眼角余光也能看到他們狼狽的模樣。
原本光鮮亮麗的世家子弟,如今個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因著天熱,身上甚至散發出陣陣惡臭。
可那又怎樣?
祁讓說過,這些人落到今天的下場,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而她和這些人,沒有交集,沒有感情,也沒有仇恨。
就整個江家而,她從頭到尾所恨的,只有江連海和江晚棠。
虎毒尚且不食子,江連海明知皇宮是龍潭虎穴,卻毫不猶豫地把她丟了進去,不顧念一點父女親情。
這樣的人,不配為人父。
甚至不配為人。
一刀砍了他,實在太便宜他了。
胡盡忠走到晚余身側,時刻留意著她的神情變化,討好似的和她說:“小主還不知道吧,江氏一族的女眷,已經在流放的路上,晉王妃也已經被送到掖庭服役。
掖庭那個管事嬤嬤吳淑珍您還記得嗎,那是個眼里只有錢的主兒。
知道晉王妃已經沒有任何價值,就安排晉王妃去洗恭桶,洗得不干凈還要挨打,聽說一天下來手就洗爛了。”
說著咂了咂嘴,搖頭嘆道:“從前那樣養尊處優,鳳凰般的人物,兩個皇子爭著求娶她,如今落到這步田地,當真是生不如死。
幸好賴三春死了,否則早晚是賴三春床上的人。”
“你到底想說什么?”晚余嫌惡地瞪了他一眼,“我不想聽掖庭的任何事,別以為告訴我這些就能討好我。”
胡盡忠討了個沒趣,抬手又給了自己一嘴巴。
“奴才錯了,奴才不該說這些來惡心小主,奴才就是想說,小主幸好當初沒有出宮,出了宮,倘若一時半會兒沒嫁人的話,身為江家女兒,此刻豈非也在流放的路上?”
“小主說,這是不是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晚余冷冷看他:“所以呢,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挖空心思把我留在宮里?”
“奴才不敢居功。”胡盡忠沖著皇宮方向抱拳,“小主能安然無恙,不受江家牽連,都是皇上的恩典。
“皇上的恩典?”晚余自嘲一笑,“是啊,這可真是天大的恩典呢!”
“……”
胡盡忠嘴巴都說干了,就得到她這么一句回應,不禁有些氣餒。
還要再說什么,前面帶路的牢頭停在一間牢房門前,掏出鑰匙開了門。
房門打開,一股霉味撲面而來,熏得晚余直犯惡心。
雜亂的稻草堆里,蓬頭垢面如同乞丐的江連海慢慢坐了起來,瞇著眼睛向外面張望。
“江連海,有人探監!”
牢頭毫不客氣地叫著他的名字,轉頭又畢恭畢敬地對晚余伸手作請,“江美人請!”
晚余深吸一口氣,叫胡盡忠在外面等著,自己邁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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