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別墅的餐廳,明亮卻帶著一絲清冷。
傅語聽獨自坐在餐桌前,慢條斯理地用著早餐,目光掃過對面空蕩蕩的座位。
薄行洲沒在?
去公司了?
以他昨晚的情況,李醫生肯定建議他多休息。
他去哪里了,也不好好休息。
傅語聽微微蹙眉,但很快又舒展開。
他有他的去處,她也有她今天必須做的事。
————
嘉禾大廈。
傅語聽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快速整理了幾份關鍵文件,將它們裝進一個簡潔的文件夾里。
她看了一眼時間,起身,徑直走向電梯。
路過薄行洲緊閉的辦公室大門時,她腳步頓了頓。
里面依舊靜悄悄的,他真的沒來公司。
傅語聽不再猶豫,走到陸景辦公室門前,抬手,指節在厚重的實木門板上敲出清晰沉穩的三聲。
“叩、叩、叩。”
門內似乎傳來一陣細微的、帶著點慌亂的窸窣聲。過了幾秒,才傳來陸景略顯低沉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聲音:
“進。”
傅語聽推門而入。
映入眼簾的景象讓她眼底瞬間掠過一絲冰冷的嘲諷。
陸景正襟危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西裝筆挺,金絲眼鏡后的眼神帶著被打擾的不悅。
而徐茜則站在他辦公桌側前方,背對著門口,正快速地整理著自己有些凌亂的裙擺和微卷的長發,動作帶著顯而易見的匆忙。
空氣中,還殘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甜膩香水味,與陸景慣用的冷冽木質香調格格不入。
傅語聽的目光精準地掃過陸景的脖頸——襯衫領口邊緣,一抹極淡卻刺眼的紅色吻痕,像是新烙上去的印記。
而剛剛轉過身,臉上還帶著一絲未褪盡紅暈的徐茜,嘴角處也蹭花了一點同色系的口紅。
呵,真是一刻也等不及。
傅語聽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仿佛什么也沒看見。
“什么事?”
陸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目光帶著審視和不耐煩,聲音刻意恢復了平日的冷硬,試圖掩蓋剛才的曖昧氛圍。
傅語聽沒有回答,徑直走到他寬大的辦公桌前,將手中那份薄薄的文件夾輕輕放在光潔的桌面上,然后往前一推,推到陸景面前。
陸景眉頭微皺,帶著被打斷的不悅和一絲疑惑,隨手拿起文件夾翻開。
只掃了一眼標題,他臉上的不耐煩瞬間凝固,隨即被巨大的驚愕取代。
他猛地抬起頭,金絲眼鏡后的眼睛難以置信地睜大,聲音拔高,帶著明顯的質問:
“辭職信?!傅語聽,你要辭職?!”
旁邊的徐茜也立刻湊了過來,看到文件上的標題,臉上瞬間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狂喜,但很快又被她強行壓下,換上了一副夸張的擔憂和不解,聲音嬌嗲:
“姐姐?你要辭職?為什么呀?在這里做得好好的,而且你不是剛回來嗎?”
她扯了扯陸景西裝外套的下擺。
這個小動作極其隱蔽,但傅語聽居高臨下,看得一清二楚。
陸景感覺到徐茜的拉扯,身體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他當然明白徐茜的意思——
她是巴不得傅語聽這個眼中釘立刻消失。
理智上,他清楚放走傅語聽這個能力極強的下屬是個不明智的選擇。
但此刻,徐茜的暗示和她身上殘留的溫軟氣息,以及傅語聽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帶來的壓迫感,讓他的煩躁和不甘瞬間壓過了理智。
他煩躁地扯了一下領帶,眼神復雜地盯著傅語聽,試圖從她臉上找出端倪:
“給我一個理由。你……”
“對,我要辭職。”
傅語聽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聲音清冷、干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更沒有解釋的打算。
她的目光掃過陸景脖子上那抹刺眼的紅痕,又掠過徐茜那故作姿態的臉,最后定格在陸景寫滿復雜情緒的眼睛上,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疏離和鄙夷。
她看著這兩人在她眼皮底下無聲的交流,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涌,惡心感幾乎要沖破喉嚨。
徐茜那點心思,昭然若揭。
而陸景這副被情欲左右、公私不分的嘴臉,更是讓她徹底失望。
傅語聽不再廢話,直截了當地下了最后通牒:
“辭職信我放在這里了。”
她的指尖點了點桌面上的文件夾,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簽好字,通知人事,辦好手續后通知我。”
說完,她甚至懶得再看他們一眼,更不屑于等陸景的回答或徐茜惺惺作態的挽留,因為那只會讓她更惡心,所以她干脆利落地轉身。
高跟鞋敲擊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而冰冷的聲響,每一步都透著拒人千里的決然。
她拉開厚重的辦公室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將那對讓她作嘔的男女隔絕在門后。
辦公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陸景盯著那扇被關上的門,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握著鋼筆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
他當然不想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