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日
并無宮里的人來拜訪。
倒是有人在早朝上提及了此事,宮人將此事回稟東宮時,錦初正在盤算著宮里的冊子。
長眉挑起:“這就急了?”
先前幾次去拜訪都被拒絕了,一場火災倒是讓她清醒了幾分,知道來求助了。
飛霜上前給她研墨:“太子妃,這舞傾城……”
“她確實是盛家姑娘。”錦初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盛傾城的身份,也沒什么可避諱的。
飛霜改口:“盛傾城此舉究竟是為何呢,為權,錢,還是要報仇?”
談到-->>報仇,實在是說不通,盛傾城的父親幼時走散,當年盛家也沒有放棄尋找,此事也不是錦初做的,再說盛父也死了,盛傾城又有什么理由來報仇呢?
若是為了錢,那錦初第一次去找盛傾城時,她為何避之不見?
為了權?
盛傾城一個女子要權做什么?
這就讓飛霜很困惑了:“鎮王府的人究竟許了盛傾城什么,才能讓她甘之如飴地被利用而不是去隴西盛家呢?”
只要盛傾城回隴西盛家,盛家一定會接納她,等消息傳到京城,錦初也不會不管不顧。
屬于二叔的那一份,錦初會讓盛傾城繼承。
可盛傾城非但沒有那么做,反而入京去賣唱。
“她的臉傷勢那么重,短短一個月就好了,實在匪夷所思,再等等吧。”錦初反正也不急了。
現在全京城都知道盛傾城這么個人,她也不會再主動去找。
接連好幾日安靜,外面流蜚語滿天飛,錦初也只當做沒聽見,每天有條不紊地做自己的事。
終于在第十天
盛傾城派人送了請帖要入宮見見她這位堂姐,錦初倒也沒有為難,松了口,讓人去接。
半個時辰后在御花園內,錦初第一次看見了這位一出現就鬧得滿城風雨的堂妹,身穿淺緋色長裙,一張容貌確實和錦初有九分相似,水汪汪的眸子緊盯著她。
兩人四目相對。
盛傾城屈膝,清冷的聲音也有幾分像她:“見過長姐。”
錦初擺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下說。”
“長姐身份尊貴,我……”
“既然入了宮見我,就不必見外,坐下吧。”錦初打斷了對方的話,語氣淡然,眉宇間連一點怒火都沒有,疏離得像是在看陌生人。
盛傾城臉上的笑僵住了,尷尬地坐下來,一雙水盈盈的眸子里閃爍著委屈:“我聽說長姐曾去過琴芳閣,此事我是半點不知情,都怪箬姑姑將此事隱瞞下來,我還以為長姐是嫌我身份,不肯認我。”
箬姑姑已經死在了火里,死無對證,錦初也懶得戳穿,看向對方:“你可有信物?”
盛傾城點頭從懷中掏出了一封書信,還有枚玉佩,看見玉佩,錦初已經確定眼前人身份。
這玉佩,她父親也有個一模一樣的,確實是盛老太爺當年給兩個兒子的。
飛霜接過書信,確定沒有毒才交給了錦初。
此舉,讓盛傾城眼眸微微閃動。
書信展開,上面記載著盛譽當年所遭遇的,和盛家走散后又被人拐賣去了異國他鄉,挨了不少打。
整整十五年吃盡了苦頭才僥幸逃出來,半路上被一個農家女所救,兩人安居一陣子后,盛譽娶了農家女,次年生了盛傾城。
一場瘟疫襲擊,盛譽死在了去隴西的路上。
農家女帶著盛傾城一路逃難,結果越走越遠,和隴西背道而馳,這一耽擱就是多年。
為了確保所持書信的人被盛家接納,盛譽又寫了幾樁和盛父小時候的事,這些事,盛父也確確實實和錦初提過。
從盛傾城這張臉,錦初就沒有懷疑過。
她抬眸神色溫和地看向了盛傾城:“當年祖父臨終前曾交代,日后二叔一家若是回來,屬于二叔家的要一分不少,如今祖父,二叔,父親都不在了,我不會不認賬。”
拿出來了一本盛老太爺當年留下的賬冊子:“這些都是要給你們二房的,有些房屋地契都在隴西,不過沒關系,我已經派人去取了。”
“長姐這就見外了。”盛傾城揮揮手,故作惶恐地往后退了退,錦初卻道:“這本來就是屬于二房的,你是二叔子嗣,自然就該給你。”
她看向了盛傾城,解釋道:“當年二叔走丟,祖父沿著山洪一代找了很多年,到死都沒有閉上眼,我父親同樣也在找二叔。”
盛傾城眼眸紅了,哽咽道:“我聽母親說,父親日日都在盼著回隴西,只差一步之遙就要隴西了。”
見哭,錦初遞了一方干凈手帕,安慰道:“你母親呢?你又是如何來到京城?”
這個問題盛傾城早就想過了,她雙膝一軟跪在地上:“長姐,我和母親一路流浪,偶然間被鎮王府世子發現,將我們擄走,我母親還在世子手上,若我不聽話,他就要弄死母親,長姐,我不求什么榮華富貴,也不要什么宅子,我只求母親能平平安安回來,求長姐幫幫我。”
錦初眼皮一跳,倒是沒有想到盛傾城會這么直接。
“六年前我被世子手底下的人擄走,這六年,他們派人讓我日日模仿長姐,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不敢有一日怠慢。”盛傾城摸了摸臉蛋:“這張臉太過招搖了,毀了也好,偏偏又被救回來了。”
看著盛傾城的臉,白皙嫩滑,根本就看不出一絲半點受傷的痕跡。
“我和母親戰戰兢兢,不敢招惹是非,在這世上我就只有母親了。”盛傾城哭的泣不成聲。
錦初嘆了口氣:“你將你母親的樣貌,年齡,畫下來,我想想法子。”
“好。”
宮人拿來了筆墨紙硯。
盛傾城提筆很快就將一名婦人的樣貌畫下來,從樣貌上看,也是個樣貌不錯的。
“長姐,我的宅子里全都是世子的人……我能不能換個地方住?”盛傾城露出了兩只胳膊,密密麻麻仿佛是針眼扎過的痕跡。
錦初蹙眉。
“長姐不要誤會,我可以在宮外有個宅子,我是長姐的妹妹,長姐賜宅也就是一句話的事,世子才不會怪我。”盛傾城惶恐解釋。
看著這張臉,還有盛譽的遭遇,錦初實在是沒有理由拒絕,便點頭答應了。
錦初道:“關于你母親的消息,我竭盡所能。”
“多謝長姐。”盛傾城感激涕零。
送走了人,錦初立即又叫人臨摹了幾幅畫,派人去尋找線索,看看盛傾城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假。
盛傾城的生母肖氏要是真的在姬瑭手上,倒有些棘手。
“太子妃,這事兒是出自鎮王府,有一個人說不定能打探出消息。”飛霜腦海里立即想到了小王爺。
錦初揚眉:“有些事不必勞煩他,他處境也艱難,能將盛傾城逼到這個份上,他私底下也沒少幫忙。”
她還不想將姬郢卷入危險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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