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原本也是這么想,先拿下青藏再對付葉爾羌汗國同衛拉特蒙古。不過現在的形勢出現了一些變化,西寧守將丁國棟在檢查一隊前往西藏熬茶的蒙古人時,發覺他們并不是自稱的外喀爾喀部,而是衛拉特蒙古部。
更讓人詫異的是,其中有一人似乎地位非常之高,為了保護他的安全,其他人居然不敢反抗檢查士兵的挑釁。在丁國棟下令將所有人緝捕時,那位被其他蒙古人保護的對象不得不主動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他自稱是孛兒只斤.圖魯拜琥,衛拉特所屬的和碩特部首領,也是衛拉特四部的盟主。此次只是想要入藏熬茶,并無其他意圖。丁國棟不敢擅自對其處置,便派人把他押送回了蘭州,送到了朕這里。
有了這個人在我們手上,那么衛拉特四部就很難再和葉爾羌汗國聯手對抗我們了。所以,朕希望你能夠將所有的心思放在如何拓展我國在西域的勢力上。至于青藏方面,朕打算讓蒙古人去為我大明開路。”
朱由檢不慌不忙的對梅之煥回復道,而坐在他對面的梅之煥先是感到錯愕,接著便恢復了正常表情說道:“臣聽說過圖魯拜琥的一些事跡,傳聞中此人不僅驍勇善戰,也是衛拉特四部中少有的仁厚之主,甚得部眾之心,故被稱為:國師汗,不過大多數人都稱他為固始汗。
衛拉特四部中能夠同他相提并論的人物,大約就只有準噶爾部的首領巴圖爾琿臺吉了。這樣一個人物,拋下部族化妝潛入我國境內,恐怕不僅僅是為了借道前往西藏熬茶吧?”
朱由檢默默的想了片刻,最終坦然一笑的說道:“不管他原來想要做什么,現在恐怕也是做不成了。
只要他在我們手中,對于衛拉特蒙古或是拉攏,或是分化,我們都有了許多選擇,不是么?”
梅之煥想了想,皇帝說的也的確是如此,哪怕圖魯拜琥再怎么得部眾人心,遠離了部眾之后也還是會生出許多變化來的,特別是衛拉特四部中還有一個威望不亞于他的巴圖爾琿臺吉。
不過他很快就放下了對于圖魯拜琥現在處境的思考,向著皇帝追問道:“臣心里還是有些不解,不知陛下打算如何用蒙古人替我大明奪取青藏地區呢?”
朱由檢立刻胸有成竹的說道:“根據那些往來青海、西藏的商人匯報,日喀則的藏巴汗同拉薩的黃教**們現在是勢如水火,大有一觸即發的戰爭事態。
不過黃教**們的信徒雖多,武力上卻不是藏巴汗的對手,因此一直都只有苦苦支撐而已。如果沒有一個外部勢力的干涉,這場斗爭一定會以黃教**的失敗而告終。
所以朕打算令阿爾斯蘭護送章嘉活佛入藏,同五世達來協商。西藏歸入大明治下,而朕將冊封五世達來為西藏領袖。雙方一起聯手消滅藏巴汗對于西藏的統治。”
梅之煥有些詫異的看著皇帝說道:“可是陛下,就在不久之前,您還下令臣向藏巴汗和白利土司鄧悅多吉示好,現在轉身就要支持黃教統治西藏,這是不是過于反復無常了?”
梅之煥也許還有一些道德上的愧疚感,朱由檢卻不以為然的說道:“當初朕要求你向藏巴汗和白利土司示好,一是為了籠絡林丹汗;二是為了不讓他們反對我們收服青海東部的各少數民族和建立西寧等城市;三則是希望他們能夠感受到大明的善意,回到中國之懷抱而已。
但是現在么,林丹汗已經失蹤,蒙古諸部信仰黃教的信徒眾多,他們現在已經是朕的子民,朕自然也要顧及到他們的感受,不能讓藏巴汗和白利土司繼續欺壓黃教**。
西寧城已經略現雛形,青海東部各族也接受了我大明的管轄,那么康區的白利土司向青海擴張的行為,這就是在對我大明的挑釁了。
我大明向藏巴汗、白利土司處處示好,換來的不是他們向我大明靠攏,反而對我前往貿易的商隊處處刁難,豈不可恨?據聞,過去七、八個月中,但凡是通過康區的商隊都失蹤了,這種劫掠我國商人的舉動,就是在對大明宣戰。
既然友善不能換來友誼,那么就應該拿出**,否則我大明豈不是成了周邊各國眼中軟弱可欺的綿羊,他們若是人人跑上來咬我們一口,就算咬不疼我們,也夠讓人惡心的了。”
梅之煥思考再三,還是有些猶猶豫豫的說道:“可是這要是傳到了周邊各國,是不是對陛下的名譽有損?”
朱由檢注視著面前的大臣,坦率的說道:“在國家利益面前,不管是你的,還是我的榮譽,都是毫無意義的存在…”
聽了崇禎的回答,梅之煥總算知道朝中大臣們為什么會對這位皇帝又愛又恨了。能夠解決問題,并勇于承擔責任的崇禎,比起他的父、兄來,總算是讓大明的精英們看到了一些拯救自我的希望。
但是,把道德約束放在一邊,完全從實際利益出發制定政策的崇禎,顯然距離儒家眼中的明君形象相差太遠了。在這樣的皇帝手下干活,沒人能夠預料到自己的明天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