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這么快,我們還有多少錢?我的俸祿這么少嗎?”朱由檢有些吃驚的問道。
王承恩趕緊跪在地上說道:“殿下的俸祿是歲米萬石,但是實發只有三千石,價值1500兩白銀。至于每歲鈔萬貫,只值1兩白銀。就連王后娘娘也帶著女侍刺繡補貼王府用度呢,這些日子為了填補王府守衛和英國公家丁們的伙食,還有賞賜借支的銀兩。殿下已經開始花出宮時,陛下的賞賜了。”
“真是牙疼,王府弄這么豪華,年薪就發這么一點,居然拿不值錢的寶鈔糊弄自己的弟弟,太尼瑪可恥了,還不如把修建王府的費用折現發給我呢。”朱由檢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實在是說不出話來。
不過朱由檢還是鎮定了下來,問道:“現在我們手中還有多少錢,夠給內侍們發俸祿嗎?”
“殿下,內侍的俸祿還是歸朝廷發放,殿下的錢主要用于,府內的飲食、殿下和三位娘娘的花銷。府庫中大約還有800兩白銀,2200石白米。”
看著信親王沉默不語,王承恩不由小聲說道:“殿下,不如把錦衣校尉的伙食減一等,京營士兵的伙食減二等,王府內侍的伙食恢復原本的待遇如何?”
“不必了,從明日開始,每天中午讓田妃、袁妃和我一起用餐,然后我的伙食減一等吧。至于錢的事,過段時間再想辦法吧。”朱由檢只是思考了一會就決定了。
按照歷史,天啟就快駕崩了。信王府他也待不了多久了,沒必要為了節省幾兩銀子,讓府內眾人覺得他是一個做事沒有章法的人。
朱由檢的決定讓王承恩深為惶恐,自太祖登基以來,肯委屈自己厚待下人的太祖子孫,只有仁宗皇帝、宣宗皇帝了。
雖然朱由檢不允許王承恩降低府內近侍、守衛的伙食標準,但是當王承恩把這件事私下說出去后,王府內的近侍、錦衣校尉、京營士兵都紛紛主動提出,要求降低自己的伙食標準。
當張世杰知道了這件事之后,也趕緊跑到朱由檢面前,提出他和英國公府家丁的伙食,可以由英國公府出錢。朱由檢可不愿意讓人自帶干糧來保衛自己,這樣的人情就欠的大了。
不過在張世杰的堅持之下,最后以降低一等伙食標準了解了這件事。事情過后,朱由檢發現,府內的眾人對自己的態度,由原本的敬畏,變成了幾分親近的意思。
這不由讓他感嘆道,大明時代的人真是太單純了。自己降低一等伙食,無非就是少一個葷菜。但是這些近侍、錦衣衛、士兵也好,還是英國公的家丁也罷,都把這當做了了不得的善舉。
而且越是底層的士兵、近侍,越會因為這件事而感動。不過朱由檢也沒得意多久,他就猛然想到,這些大明底層人士如此作態。也正表示了在這個時代的大明,中上階層的人士和底層百姓之間有著一條巨大的鴻溝。
支撐起這個帝國最底層的百姓,完全沒有感受到來自帝國上層人士的一絲一毫關心。他們面對越來越高的稅負,和災荒不斷的年景,卻哭告無門。當他們家中的妻兒老小都快餓死了,卻還要繳納為了收復遼東而增加的遼餉,他們怎么會認為,這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遼東,會比讓自己的家人吃上一頓飽飯更重要呢?
當大明朝堂之上的諸公,為了保住所謂的祖宗基業,不顧國內已經被壓榨的奄奄一息的小民,還要加征三餉,大興虛耗國力的關錦防線的時候,活不下去的農民起義也就不可避免了。
朱由檢知道,“他所要面對的敵人異常的強大:一直不停劫掠大明邊境的后金強盜集團;和后金勾結,大發國難財的晉商集團;為了一己之利,不惜鼓動朝廷實行海禁政策的閩商走私集團;不顧國家財政困境,一心只想拖欠稅負的江南縉紳集團;和商人勾結,**墮落的文官團體們;整天袖手空談,結黨營私的偽君子代表,東林黨人;因為國家財政收入不足,無法足額發放糧餉,導致離心離德成為割據軍閥的邊軍部隊;最后則是因為災荒連年,非但沒有得到朝廷的賑災,反而被官府追繳田賦,活不下去造反的大明農民起義軍。”
朱由檢嘆息了一聲,就把這張寫滿了要對付的敵人的紙張,折疊起來放在了書桌的暗格之中。他的敵人如此之多,但是他手上有的不過是,一個正統名分的皇權,還有不知道有幾分可靠的閹黨。
就算朱由檢腦洞大開,從封建反動頭子的代表轉變到為人民服務的立場,一樣也是白搭。這個時代的話語權被地主縉紳牢牢掌握著,而最大一部分的話語權,則是被江南縉紳的代表東林黨人掌握在手中。
從正德皇帝開始,那個明朝皇帝不被縉紳們罵個狗血噴頭。連正德皇帝親自帶著軍隊,出塞保衛國家作戰,都被士大夫們罵成了耗費糧餉,玩作戰游戲的昏君。而政治中心和軍事總部的豹房,也被抹黑成了皇帝的淫樂場所。
正因為縉紳士子掌握了這種話語權,所以他們能輕易的左右底層百姓的好惡。而在這個皇權不下鄉的年代,有些人一輩子都沒離開過自己出生的村子,他們對外界的了解,完全來自于當地縉紳的口中。
其實到了大明后期,所謂的皇帝就是紫禁城里最尊貴的**罷了。只要文官們愿意,大明皇帝的政令都出不了北京城,所以也就造成了大明的皇帝,是歷代王朝中最不愿意上班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