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指揮部的安排迅速地貫徹了下來,夏陽完全聽取了陳大興的意見,幾乎就是按照他的話全然行事。
首先,整個車隊在一處寬闊的地段猬集到一處,以汽車環形圍成一個防御圈,把重要的物資以及那些不能戰斗的婦孺羸弱安排其中,再在汽車圈的外圍臨時開挖作戰壕溝,以防備敵人沖鋒過來。同時找幾處地勢較高的所在,構筑火力支撐點,以加強守備力量。
然后,夏陽又派出兩個班的人員,趁著天色黑下來的時候,分別隱藏到兩邊的山林之中,作為一支隱伏支援,構成整體的作戰體系。敵人一旦現身,那么這兩個班必須要迂回到敵人的后面去,哪怕是裝腔作勢,也要將敵人嚇退,如果可能,最好是要抓住幾個俘虜,以審問這支敵人的身份。
最后,按照陳大興的提意,求援還是很有必要的,但是出去求援卻要講些技巧。人不能太多,也不能走大路,以引起暗中敵人的注意。按照陳大興的提法,找四個機靈而又能干的戰士,趁著夜色,兩兩一組,分別向南、北兩面越過山嶺,而非走大路,從山林間悄悄穿過。向北的一組去三角坪聯絡援軍,三角坪是一個公路路口,那里駐扎有一個連的部隊;向南的一組當然是去辰州,以聯絡縣里的武裝。如果這兩路的求援能夠順利地抵達目的地,快的話,援軍會在明天天亮之前過來;就算是慢的話,也不應該超過明天中午。一旦求援成功,那就是意味著車隊危險的解除。
對于這兩方面去求援的人選,卻讓夏陽和孫長存動了一翻腦筋,又要機靈,又要能夠從容應對藏在暗中的敵人,這個人選的確不是那么好找。看到連長與指導員如此為難的樣子,武小陽自告奮勇著要求前往,夏陽第一個表示贊同,他對于小武的反應能力還是相當得佩服的。小武帶著一個戰士,被要求向北翻過山嶺往三角坪方向求援,只是向南去辰州的人卻選不出來,這個時候,那個魯九松縣長也站了出來,他對辰州這邊的地形還是熟悉的,而且還與辰州縣領導班子里的人認識,的確是一個很好的人選。夏陽考慮了一下,點頭同意,同時在隊里找到了一個槍法比較好的班長相隨。
對于這兩組去求援的人,意味著把大家的希望都帶了出去,責任重大,但是卻也是兇多吉少,王芹隊長深知其中的危險,主動地過來叮囑著四個人,尤其是對武小陽,這是她最熟悉的一個人,也是她最為擔心的一個人。
“放心吧!我一定會安全的!”武小陽十分肯定地說著,同時開著玩笑:“呵呵,打中我的子彈還沒有造出來呢!”
可是王芹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她一臉地嚴肅,還是叮囑著:“小武呀,我不僅要安全回來,還要你把我們的消息傳出去,把我們的援兵帶回來!”
“嗯!”武小陽使勁地點著頭,抬起頭,越過了王芹的身體,忽然看到她的身后不遠處,田春妮一雙憂心忡忡的眼睛正在望著自己,可是當他們的目光碰到一處的時候,她又趕緊把頭扭到了一邊。
武小陽的臉不由得一紅,忽然想起來幾個月前何大栓轉告過他的話,春妮說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他了。
求援的四個人在黑夜里悄悄地鉆進了山林之中,很快便消失了影子。
張賢與熊三娃還在挖著壕溝,王鵬湊了過來,有些忐忑不安地問著熊三娃:“三娃,你說這些土匪真得敢搶我們車隊嗎?”
熊三娃抬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老實地道:“我不知道!”
王鵬有些失望,他可能是希望能夠從三娃的嘴里探聽到什么,畢竟在汽車連里,只有熊三娃與陳大興對這邊的情況比較熟悉,雖然說他也是十八軍里出來的人,卻沒有來過湘西。
“快挖吧!”張賢卻是告誡著這個兄弟:“如果土匪真得來了,我們還有個掩身的地方!”
“要是沒有土匪呢?”王鵬卻是懷著一份僥幸。
張賢白了他一眼,道:“要是沒有土匪不是更好嗎?就算是累一身臭汗也是值得的。”
王鵬怔了怔,拿著鐵鍬跟著張賢的邊上挖了起來,可是嘴里卻在自嘲著道:“難怪武小陽總是嘲笑我們是土木系里出來的兵,只要是稍微有一點的風吹草動,我們就不停地挖壕溝,筑工事,真得成了泥瓦匠了!”
“他?”熊三娃不由得一瞥嘴,也是報以一種輕蔑:“光會耍嘴皮子的人,到時有他的好受!”
張賢直起了身來,不想對這個小武發表任何議論,回頭看了看圍在汽車圈里的那些老弱婦孺們,有人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一堆干草和木柴,正點起了火來,準備取暖。他不由得嚇了一跳,這個夜里,便是些許的火光也會成為敵人的目標,連忙一個箭步沖了過去,不問情由得一踢,將那個剛剛點燃的火堆踢散,然后雙腳撲騰地連連踩滅。
“于得水!你這是做什么?”耳邊傳來了王芹隊長嚴厲的責問聲。
張賢抬起頭,對于這個女領導卻有些生氣,身為政工隊的隊長,如果連這點常識都不懂,就根本不配當領導。他踩滅了火,看了王芹一眼,也不答話,徑直走了,繼續去挖自己的壕溝。
“于得水!”王芹只覺得自己是被人戲耍了一下,有些憤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