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三娃第一個從墻頭翻過去,他吹了一聲口哨,徐海波隨著這個暗號,第二個翻過了墻,張賢緊隨其后,第三個翻過來。三個人在墻邊站起身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塵土,向東邊繞了過去。
這個寺院的外墻四周緊挨著樹林,張賢不由得一直搖著頭,看來呂奎安當真得只適合去做一個特務,一個殺手,當不了指揮千軍萬馬的作戰員。這個寺廟雖然處于山勢的險要所在,但是他卻不將四面加以警戒,哪怕是組建幾處崗哨!否則,他們三個人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地脫身出來。
從樹林中小心地穿行過來,地上的枯草踩得籟籟直響,行走的時候,張賢走在最前面,熊三娃走在最后面,把徐海波夾在中間。張賢的動作十分小心,聽到徐海波踩著枯草的聲音,連忙停下了腳步,轉回頭來,鎖著眉向著徐海波搖了搖頭,低聲地嘆息道:“徐軍長,你要是一直這么走路,別說走去云南,只怕連這座馬頭山也出不去?!?
徐海波不由得一陣臉紅,點了下頭,應著:“我知道了!”的確,當了這么些年的軍官,他走起路來的姿勢已經習慣了挺胸直背,忘記了要躡手躡腳。
轉過了圍墻的拐角,已經可以聽到樹林里傳來的喧嘩嘈雜之聲,越是近了,那聲音也就越是響了,反倒將三個人走路的聲音掩蓋了下去。
“到了!”張賢當先地在樹林里的一塊巨石之后藏住了身形,徐海波與熊三娃同時也停下腳步來,也躲在了這塊大石頭的后面。
從巨石后探出頭來,已然可以看到這片略顯得稀疏的松樹林里,圍坐在一起的許多國軍士兵們,他們的軍服雖然都有些破舊了,卻穿戴得十分整齊,這也說明徐海波的確是一個治軍有方的指揮官,在如此逆境之中,還能夠保持一個軍隊的優良傳統,這份堅持與執著的確令人佩服。而此時,這些席地而坐的士兵之前的一塊大石頭上,呂奎安正指手劃腳地在向他們說著什么,只是離得有些遠,又是處于上風口上,張賢卻聽不清楚。
看到呂奎安,徐海波不由得怒氣沖天了起來,順手就要奪過張賢手中的槍,想要沖將上去,卻被張賢一把又按住了他的手,這把槍沒有落到他的手上。
“你干什么?”張賢警惕地問著。
“這個**養的,我要打死他!”徐海波恨恨地道。
“不要輕舉妄動!”張賢告誡著,同時提醒著他:“你玩槍,跟他比起來差遠了!”
徐海波怔了怔,張賢的話的確說得不錯,不然,他也不可能被這個呂隊長制服。
呂奎安的聲音很大,但是顯然沒有說服那些士兵,還是讓他們有些懷疑,其中有兩個人站起來,當面的質問著他什么,呂奎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答的,只聽到其中一個人的嗓門兒格外的高亢:“我們要見一見徐軍長!”
“我們要見徐軍長!”下面的士兵們也都站了起來,同聲高喊著,這聲音倒是傳了過來。
張賢轉頭看了看徐海波,不由得道:“老徐呀,看來你的威望還是不?。 ?
徐海波嘿嘿地笑了一下,卻顯得有些尷尬,說實在的話,從他當了張賢的副手以來,學到的最大的本事就是籠絡住士兵們的人心。
“對了,你為什么沒有跟著胡從俊去那個新組建的十二兵團呢?”張賢突然想起了這個問題來,徐海波不可能不被胡從俊重用的。
徐海波看了他一下,老實地道:“其實我也很后悔,沒有跟隨胡長官去十二兵團。”他說著沮喪了起來,但還是道:“當初胡長官還在上海住院之中,我在到十八軍之前的長官就任十四軍的軍長,他要我去作他的副手,盛情邀請之下,我就這么到了十四軍里來。因為他同時兼任第二兵團的副司令,我知道,實際上,他是要把這個軍交給了我?!彼f著,又不由得長嘆了一聲,道:“只是形勢如此,我又能如何呢?”
張賢也沉默了,的確,形勢發展得太快了,連他都沒有預料到國民黨會敗得這么迅速,這么飛快。
呂奎安在那邊的解釋還是沒有說服那些殘兵,要求見一見徐軍長的聲音此起彼伏,將呂奎安逼得沒有辦法,最后大聲地對著下面的眾人道:“我向你們已經保證了,徐軍長發了燒,就在廟里養病,我可以帶你們這兩個營長去見他,見到他,你們就會知道,我并不是在說謊!”
“好!”“好!”那兩個站在前面的領頭的營長一前一后的答應著。
張賢嘆了口氣,這個呂奎安說他聰明吧,實在是太笨;說他太笨,卻又著實有點聰明,直到這個時候,終于才想到了分而治之的辦法來。把這兩個當頭的營長帶進廟里去,一邊威逼,一邊利誘,他這個當特務出身的人自然會手段讓這兩個營長認頭,到時自然會聽從他的命令行事,只要是把這下面基層的頭目掌握了,那么就算是沒有徐海波在,這支部隊也就可以為之所用了。
顯然,徐海波也想到了這一點,經不住地道:“這個呂奎安又要甩詭計了!”
可是,就在他的話音剛落之計,卻聽著寺院的前面又突然響起了槍聲來,他不由得一愣,張賢與熊三娃卻有些明白,這一次,他們分明聽到了呂奎安憤怒的咒罵:“這幫土匪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又對著那兩個營長說道:“你們兩個先等一下,我過去看看!”
那兩個營長點著頭。
看著呂奎安又轉向了龍泉寺的前面,張賢知道自己的機會是來了,對著徐海波道:“快去吧,這些人還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