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看向床邊柜子:“先放那。”
鶴影只好把藥碗放下,小聲抱怨。
“皇上也真是薄情,娘娘小產后就不來坤寧宮了,這都一個多月了,問都不問一聲。”
“以前天天住這把坤寧宮當家,結果說變臉就變臉。”
娘娘這一個多月來的傷神難過,她可都是瞧在眼里。
蘇晚晚不想聽到這些,問:“李總管那邊,可送東西過去了?”
李總管死于非命,至今未查出兇手,從頭七到尾七,蘇晚晚都讓鶴影代她走一趟,聊表心意。
鶴影點點頭,“去了,還碰到張忠與何進。”
她冷哼一聲,忿忿不平。
“現在內外辦事廠都是柳內相在統管,這兩個墻頭草看見奴婢跟沒看見一樣,哪有當初開口閉口喊姐姐的熱乎勁兒?”
蘇晚晚默不作聲。
僅僅一個來月,她初生未成的羽翼悉數被斬斷。
如果不是她果斷服下藥物“流產”,下一個倒下的,應該就是她了。
敵人出手夠狠辣,夠凌厲。
蘇晚晚輕輕嘆了口氣,又問:“劉尚書家那邊如何了?”
鶴影臉上終于多了絲笑意。
“劉尚書改任吏部尚書了。”
蘇晚晚眼神微黯。
如今柳溍真可謂意氣風發,權柄無二。
鶴影道:“娘娘還不知道吧,楊閣老被加封少保兼太子太保。”
蘇晚晚目光閃了閃。
自從那次太皇太后王氏用“桂湖曲”給她和楊稹潑臟水,楊家就再沒什么消息了,低調得仿佛不存在。
蘇晚晚問道:“喻夫人近來可還安好?”
鶴影小心翼翼地看了蘇晚晚一眼:
“喻夫人帶著楊公子回老家定親去了,說是完婚再回京城。”
蘇晚晚反而坦蕩,“可知道許配的是哪家姑娘?”
“好像是六部哪個主事家的千金,父親早亡,又是通鄉,門第比楊家低好些,京中議論的人不少。”
閣老之子,配個已故主事之女。
如此懸殊的家世,應該是楊家故意而為之,算是對當初畫作一事的表態。
只有把天之驕子的楊稹踩到泥里,才能消除天家之恨意。
回報也大。
換來的是楊廷和的加官進封。
蘇晚晚悄悄松了口氣。
話說回來,因為那次畫作之事,楊家算是與她交惡,反而因禍得福,不會被柳溍等宦官忌憚。
她點點頭:“楊閣老年輕有為,將來必定是不亞于我祖父的朝廷棟梁。”
鶴影卻目光閃躲,不敢再多說什么。
蘇晚晚很奇怪,“有什么事瞞著我?”
鶴影眼眶紅了。
“前一陣子李首輔因為邊軍糧草追責過泛過嚴上奏折,提了一句蘇閣老。”
“結果柳內相勃然大怒,把所有罪責都推到蘇閣老頭上,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完全是胡攪蠻纏。”
蘇晚晚抿緊唇。
祖父致仕已有近兩年,柳溍把罪責推到祖父頭上,原因無他,不過是借機打擊報復蘇家。
警告那些想依附她這個蘇皇后的蘇家門生故舊。
因為那些人實在太多了。
祖父為官多年,先后擔任過五次殿試閱卷官,每年三百名考生。
這些考生讓官后,都以祖父學生自居。
更有那些仰慕祖父德行品性的清流官員,你查都查不到。
蘇晚晚卻并沒關心這些,而是奇怪地問:“你怎么知道的這些消息?”
鶴影說:“送紅羅炭過來的小內侍每天都要嘮叨一兩句,奴婢也就記下來了。”
說到此處,她突然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