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盤送到趙婕妤面前,望著黑漆托盤上那顆晶瑩剔透的珠子,趙婕妤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裴元歌又如何?還不是要把亡母的遺物乖乖送上,這下,那些妃嬪該看清楚,到底誰才是后宮的無冕之后了吧?趙婕妤想著,朝臘梅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幫忙把七彩琉璃珠系在手腕上。
裴元歌手腕上系著這顆珠子,是種出塵脫俗的清麗飄逸。
而趙婕妤依樣戴著,卻是一種全然的風情誘惑。只見豐腴柔媚的手腕宛如凝脂,白膩細滑,系著鮮艷欲滴的紅線,紅白相映,十分誘人,底端剔透瑩潤的珠子綴著,透射出趙婕妤衣飾的朦朧紅艷,更顯得璀璨奪目,光華耀眼,十分引人矚目。
這珠子很漂亮,不過這跟紅繩就有些太廉價了!趙婕妤欣賞著琉璃珠,漫不經心地道,臘梅,回頭把皇上賞賜給我的珊瑚鎏金線找出來,打個絡子配這顆珠子。好的東西就得配好的,也只有那樣清艷華貴的顏色打成的絡子,才配得起這顆稀世明珠,隨隨便便拿根紅繩穿著,實在太掉價了,真讓明珠蒙塵!
她口里說的是紅繩,但誰的聽得出來,她真正想說的,是人。
趙婕妤的意思分明是,只有她這樣身份,這樣受寵的宮嬪才配戴這顆七彩琉璃珠,而裴元歌一介白身,就如同那根紅繩般,辱沒了珠子。明明搶了人家的東西,卻還要挑剔羞辱裴元歌,這趙婕妤未免欺人太甚。眾宮嬪看著她驕橫的模樣,已經可以想象出她以后的嘴臉,偏偏誰也沒有辦法。
誰叫人家正得寵,又懷了龍裔?
對于趙婕妤的羞辱,裴元歌置若罔聞,只是靜靜笑著,神色關切地問道:趙婕妤戴上這顆珠子,感覺怎么樣?小女見趙婕妤方才十分難受,不知道這會兒有沒有好些?
趙婕妤的妊娠反應本來就沒那么容易,她只是借機索要七彩琉璃珠而已。這會兒聽裴元歌問起,趙婕妤微微一笑,嬌媚迷人,聲音柔婉地道:呀,裴四小姐對我倒真是關心,說來也奇怪,戴上這顆珠子后,我就覺得一股清涼之氣透心而來,竟不像先前那樣煩躁了,連帶著胃里也舒服了許多,真是多謝裴四小姐割愛呢!
趙婕妤不妨再試試茶水,看是否還會覺得不舒服?裴元歌建議道。
見她如此關切,難不成還希望她接著干嘔,然后以七彩琉璃珠無效為由,把東西索要回去嗎?趙婕妤冷笑,優雅地端起茶盅,淺淺地啜了口花茶,笑吟吟地放下道:好多了,再也不像先前那般只欲作嘔,看來這七彩琉璃珠真是頗具神效。
裴元歌嘴角忽然露出一絲奇異的微笑,淡若塵煙。
事到如今,太后哪里還看不出來趙婕妤只是在裝腔作勢,目的就是想從裴元歌這里把七彩琉璃珠要走。在萱暉宮里,當著她這個太后的面,這樣羞辱她的人,太后再也難以按捺,皮笑肉不笑地道:只是剛戴上片刻,趙婕妤的妊娠反應就止住了,難不成這七彩琉璃珠是太上老君丹爐里練出來的仙丹不成?
妾身也覺得很驚訝,沒想到七彩琉璃珠竟然具有這般神效,真是令人驚嘆!趙婕妤不溫不火地回道。
明知道她是在耍花樣,偏偏妊娠反應這種事情,除了當事人,誰也沒有辦法拆穿。其余眾妃嬪這些天沒少受趙婕妤這種花招的折騰,這時候見她在太后面前也是如此囂張,心中都暗暗忌憚。
這倒是奇怪了!裴元歌突然開口,微笑嫣然,眼眸中閃爍著湛然的光澤。
觸到裴元歌這樣的眼神,趙婕妤不知為何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像自己入了裴元歌的圈套似的,但仔細回想,卻沒覺得自己有哪里露了破綻,雖然說七彩琉璃珠這般神速的效應有些奇怪,但懷孕的是她,她說難受就難受,她說好了就好了,還有誰能指責她作假不成?想著,心下稍安,趙婕妤笑著道:的確是很奇怪,連我也沒想到七彩琉璃珠居然如此神效,難怪李太醫一再向本宮建議。
趙婕妤誤會了,我說的奇怪,不是指七彩琉璃珠的效用,而是,裴元歌微笑著緩緩道,李太醫方才明明說了,趙婕妤的體熱虛燥之癥,除了佩戴七彩琉璃珠調養外,無法可想。但奇怪的是,趙婕妤戴上這顆珠子后居然也能有如此神效,這倒是令我不解了。要知道,這顆珠子可并不是七彩琉璃珠啊!
此一出,眾人皆色變。
你說什么?這顆珠子,不是七彩琉璃珠?趙婕妤心慌意亂地問道,這怎么可能?
真正的七彩琉璃珠,質地比這顆珠子清透,而且,七彩琉璃珠的光澤不是折射出來的,而是珠內有七色運轉,宛如活物,流轉不定。至于趙婕妤現在所佩戴的珠子,只是顆比較通透的普通琉璃珠而已。小女此次入宮,并不曾佩戴七彩琉璃珠。裴元歌笑吟吟地道,漆黑的眼眸中光華閃爍,宛如木變石般暈轉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