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啟明本以為頂多過半個小時,江妙妙就會知難而退,重新回來找自己幫忙。
到時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勒索了。
比如以后碗都歸她洗。
比如幫他洗衣服。
比如不許再笑話他是小白臉。
然而事情的進展超乎他預料,等了一個上午,江妙妙也沒出來。
后來敲打聲都沒了,他忍不住下去查看,只見陰暗的地下室里,一個小小的白影蹲在角落里動都不動,像個鬼魂。
陸啟明咳嗽兩聲,走向貨架,假裝拿東西吃,路過她身邊時瞥了眼,故意問:
“還沒挖到土?”
江妙妙提起這個就來氣。
城市位于南方,春天的潮氣是很厲害的。
別墅主人為了防潮效果好,在地下室鋪了厚厚的一層防潮層,她手都敲斷了也沒能敲出個洞來。
想從這里挖土,那得挖到猴年馬月去。
她捂著額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陸啟明拆了包奧利奧,吃得滿嘴烏黑,像啃了煤球。
“我可以幫你去院子里挖土,只要你答應我幾個條件。”
江妙妙起身朝外走,表情冷淡。
“謝謝,不用了?!?
他意外地跟過去。
“你不準備種菜了?”
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
勉勉強強種出些菜來有什么用?等陸啟明走了,存糧吃完了,她不敢一個人去超市,還是死路一條。
既然如此,還不如舒舒服服地躺平等死呢。
奮斗兩個字,自打出生就跟她沒關系。
江妙妙想通了,洗干凈雙手,躺在椅子上翻超市促銷冊子。
那是她之前去超市順手帶回來的,上面印著許多許多商品。
盡管許多商品如今根本弄不到,但是看一看,過過眼癮也是蠻爽的。
橘子三塊一斤?真便宜,當初應該連夜吃它個三五斤。
菠蘿十塊錢三個?天吶,簡直是免費送,她以前怎么沒注意過?
雞蛋七毛錢一個,嗚嗚嗚……她好久沒吃荷包蛋了。
為了滿足口腹之欲,江妙妙拿來幾瓶口香糖。
橘子菠蘿是吃不到了,但她可以吃橘子味口香糖,和菠蘿味的口香糖呀。
陸啟明出來后去自己的臥室填縫隙,過了一個多小時出來做午飯,看見她悠悠閑閑地翻冊子,嘴里嚼著口香糖,時不時吹個大泡泡。
他洗米煮飯,看見已經發芽的種子,問:
“你真的不打算種它們?都發芽了,多浪費?!?
“浪費就浪費唄,街上一堆商品沒人管,不差這些?!?
“種出來就有新鮮蔬菜吃了?!?
“我和它指不定誰命長呢,想那些指望不上的干嘛?!?
陸啟明點點頭,“行吧,你不要我扔了?!?
江妙妙翻冊子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忍住心痛。
“扔吧。”
哐當一聲,種子連同濕紙巾一起被扔進垃圾桶。
陸啟明切菜做飯,程序越來越熟練,很快就做出兩個菜。
吃完飯,他暫時休息一會兒,曲著長腿坐在窗臺上,嗑一包山核桃味的葵花瓜子。
江妙妙經過昨天失敗的水餃,被激起斗志,決心死前一定要吃上自己親手做的美食。
水餃難度太高,她權衡許久,決定烙餅。
這個簡單,以前看別人做過,只要往面粉里加水,加鹽,按照喜好加配料,例如韭菜雞蛋啥的,等鍋燒熱往里一倒就行了。
手邊沒有韭菜雞蛋,豆芽也都吃光了,于是她泡了一把黑木耳,切成絲,與火腿絲一起倒進面粉里,加水攪拌。
水量是個關鍵點,馬虎不得。
江妙妙拿出考試時的專注力,小心翼翼地倒水。
陸啟明嗑著瓜子說風涼話:“別白費勁了,你根本不是這塊料?!?
她聽得心煩意亂,回頭吼道:
“閉嘴,別嗑了,你屬倉鼠的嗎?”
陸啟明委委屈屈,揣著瓜子回房嗑去。
身邊總算安靜下來,江妙妙把面粉調成糊狀,燒熱鍋,薄涂一層油,倒入面糊。
面糊一碰見熱油,便嘶啦嘶啦地響,還不停冒著小泡泡。邊緣處肉眼可見的變成固體。
她生怕燒焦,手忙腳亂地翻面,但是沒掌握好時間,翻得太早,導致面糊四分五裂,最后變成半生不熟黏糊糊的一團。
江妙妙嘗了口,皺眉,抄起鍋鏟。
再來!
陸啟明在房間睡了個午覺,被一陣香味喚醒,好奇地下樓。
江妙妙坐在餐桌旁邊,面前是個白瓷盤子,盤子里裝著幾張大小不一的餅,得意洋洋地看著他。
他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做了什么?餅嗎?看起來不錯?!?
“那是,有人說我根本不是這塊料,我就要證明給他看,這種小事對我來說毫無難度。”
“是么?”陸啟明掃了眼再次被裝滿的垃圾桶,聳聳肩,伸手拿餅吃。
江妙妙用筷子敲他的手指。
“誰讓你拿的?這是我的。”
他痛得縮回去,皺著臉。
“咱倆這種交情,還分你我?”
“當然要分了,畢竟之前求某人幫我挖點土都不肯,哪里有交情可?!?
陸啟明自知她在嘲諷她,訕訕道:“我后來不是說了幫你挖嗎?你不要?!?
“你壓根不愿意,我何必自討沒趣?”
江妙妙端起盤子,在他面前轉了兩圈,讓他聞得到卻吃不到,上樓吃獨食去了。
陸啟明看著剩下的面粉和配料,也想做一份,讓她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好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