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臣收回目光,對范政道:“雖然你我沒辦法見到這位老人家,但我可以告訴你他老人家許多振聾發(fā)聵的話,比如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比如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還有——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范政聽著這番振奮人心,又帶著幾分哲理的話,心里癢癢,看著顧正臣那雙眸子,問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顧正臣看了看庭院,走向鳥籠,將籠門提開,看著百靈鳥飛了出去,對伸出手可惜的范政道:“在恰當?shù)臅r候去一趟草原。”
“草原?”
范政吃驚地看著顧正臣:“你讓我去找胡虜?”
顧正臣嚴肅地說:“差不多吧,但不盡然,我需要你去見買的里八剌。”
“誰?”
“當今的元廷大汗。”
“我去見大汗?”
“沒錯。”
范政看著不像開玩笑的顧正臣,搖了搖頭:“我去了草原必然無法活著回來。”
顧正臣反問:“活到這個年紀,你認為心中堅持了一輩子的大道被引導,被證實,被響應重要,還是——余生再多活幾年重要?”
范政嘴角動了動,權衡了一番,問道:“見到大汗之后呢?”
顧正臣攤開手:“誰知道,大概他會請你大吃大喝。”
“這……”
范政有些聽不太明白。
顧正臣又將另一只靛頦放了出去,繼續(xù)說:“你最好是準備下,過了不幾日,會有人前來找你,你會成為一個元廷細作,當然,你真正的身份是大明細作。”
范政臉頰上的肉抖動著,問道:“你知不知道我馬上七十了?”
顧正臣拍了拍手,輕松地回道:“可你骨骼硬朗,看著如同五六十,相信你能勝任。再說了,只要事情辦成,我可以告訴你更多事,甚至可以將他老人家的話寫出一本語錄給你。”
“語錄先給我,我為你辦事!”
范政滿臉渴望。
顧正臣搖了搖頭:“我沒整理出來,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你離開大明之前,可以看到半本語錄。”
“為何只是半本?該死的,萬一我死在草原上呢?”
“剩下半本,我放你墳頭之上。”
“無恥,可惡!”
范政拿眼前之人沒辦法。
世人不理解自己,嘲笑自己,打擊自己,就連親生兒子都厭惡,認為自己是異端。
只有此人,他不僅認可自己,甚至他的境界遠超自己,他所說出來的那些話,遠遠比自己窮盡一生、皓首鉆研的境界高得多!
罷了!
死之前,總需要先聞道!
范政沉重地點頭,答應下來:“我可以為你辦事,但這只是看在你一席話與那本語錄的份上,事了之后,還我自由!說吧,來的人接我去哪里,又要我做什么事?”
顧正臣笑了,輕聲道:“去金陵,等時機,毒殺曹國公李文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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