禫咻”
眼見得難民逼近,一名甲士松手放箭。
走在最前面的難民見得那支箭矢穩穩沒入自己身前地面上,咫尺之遙。
難民頓時停住腳步。
也幾乎在瞬間,他后面有人喊道:“怕死無糧,沖上去!”
從后面搶出一道身影,沖在前面。
馬牧心知不妙,厲聲喝道:“上前者死!”
他心知那率先沖出來的人肯定就是蠱惑者,要應付這群難民,必須先將蠱惑者拿住。
念頭既起,便催馬向前,盯住那人。
但千里之堤潰于蟻穴,那率先沖出來的人就像是堤壩的蟻穴。
一瞬間,上百難民都是悍不畏死,潮水般瘋狂向隊伍沖過來。
率先沖上來的那人反倒是停下腳步,轉眼間就隱在人群中。
馬牧本來盯住那人,但密密麻麻的難民沖過來,轉眼就失去了那人的身影。
身后的幾名箭手雖然拉滿了弓,但沒有馬牧的吩咐,又怎敢輕易放箭。
云州如今是塔靼的領土,這些難民就屬于塔靼百姓。
大梁軍士在塔靼的領土上射殺難民,當然會造成嚴重的外交事件。
即使對方搶掠使團,但只要使團無人死傷,那也只能阻攔而不能斬殺。
馬牧當然也清楚這一點,雖然口稱殺無赦,卻也不敢真的下令殺人。
十幾名步卒已經沖上前,橫成一排,組成一道人墻,想要以此擋住難民。
但這些難民卻如同瘋子般沖上前,眨眼間就已經與步卒撞在一起。
步卒們一個個身材魁梧人高馬大,揮拳要擊退難民,但拳頭打出,便有難民抱住步卒手臂,甚至有難民搶奪大刀。
這邊的難民沖過去,其他方向的難民唯恐落后,再不猶豫,從四面八方撲上前。
秦淵萬想不到會是這般情景,臉色慘白,此種時候,卻也想到一旦殺傷難民,定會給塔靼口實,只能叫道:“不要殺人,不能殺人!”
他不喊還好,這樣一叫,神武軍士們固然不敢出刀殺人,難民們更是肆無忌憚。
四面八方四五百號人同時沖擊,護衛們雖然拼力阻攔,拳打腳踢將沖在前面的難民打翻在地,但還是難以阻止難民們沖到隊伍中。
曠野寒風呼嘯,叫喊聲連成一片。
許多難民已經突破護衛們的壁壘,沖到車輛邊。
車輛邊雖然有人保護,但難民人多勢眾,而且一個個狀若瘋癲,不少守衛直接被一群人按倒在地。
魏長樂在難民沖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迅速跑到白菩薩身邊。
白菩薩騎著馬,那孩子被她抱在身前,用斗篷裹著,看到四周的情景,花容也是變色。
好在付傅文君也騎馬護在身邊,而且難民們的目標是那些車輛,并不過來攻擊。
魏長樂臉色冷峻。
他雖然不會婦人之仁,但要他出刀砍殺這些難民,他實在是做不到。
他心中也明白,被饑餓逼瘋的這群難民,即使砍殺幾人,也無法阻止他們搶糧。
幾百名難民尾隨使團,最終發起攻擊,絕不可能是偶然。
這樣的天氣,聚集這么多人,肯定是有人暗中教唆,這些難民自然是被人所利用。
而這一招,也確實是陰險異常,讓使團很難應付。
一旦殺傷難民,不但給塔靼人口實,而且塔靼人也會大肆宣揚,讓人知道大梁使團在云州屠殺百姓,這自然會對大梁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
可糧食一旦被搶掠,甚至送給右賢王的禮物被洗劫一空,使團也將處于極其困難的境地。
毫無意外,表面上看,只是一群難民劫糧,但背后的真正目的,肯定還是為了阻止兩國議和。
四下里亂成一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少難民被打傷在地,而神武軍竟也有不少人受傷。
而且不少難民已經從車輛上搶掠物資,甚至有一些人將車輛邊的護衛打翻后,直接推著車輛要離開。
秦淵何曾面對如此場面,驚駭之下,根本不知該如何應對。
眼見得有幾個難民向自己這邊過來,立刻叫道:“你們都住手,本官給你們分糧,你們先退下。劫掠......劫掠官糧,那是死罪,不要糊涂......!”
護在他身邊的三名護衛見難民逼近過來,橫刀在前,厲聲喝道:“退下!”
卻不料那幾名難民越走越快,待護衛察覺不對勁,四個難民竟然從棉衣中抽出大刀,二話不說,照著護衛直砍過來。
一名護衛猝不及備,直接被砍斷脖子,鮮血噴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