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稚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看清過周氏的臉。
憤怒,悔恨,恐懼,悲哀......無數復雜的情緒交雜在這張臉上,扭曲到快要面目全非。
“你......你威脅我?”
周氏從牙縫里擠出字來,枯槁的紅眼里爬滿了血絲。
“算不得威脅,夫人也不想有朝一日,這府上傳出什么風風語,進了侯爺的耳朵里吧?!?
蘭稚將水杯重重擱在周氏旁邊的案幾上,震起的水珠濺了周氏顫抖的唇紋里:“只要您自請離開侯府,去寺中清修,至少這府上,不會再有關于夫人的閑話,也當是為您的罪行恕罪。”
“血口噴人!你根本沒有證據!”
周氏打翻的茶盞滾到箱籠旁,在朱漆上拖出暗紅水痕。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在人心里抽絲剝繭,有時候根本不需要任何證據,只要一句話,就能輕易地毀掉一個人,更何況,此乃不爭的事實。”
蘭稚拾起碎瓷,鋒利的邊緣映著她平靜的眉眼:
“侯爺是您的兒子,他的性子您最清楚,若他想查,沒有他查不到的東西,您那點手段連我都瞞不過,更別說是他了?!?
瓷片刺耳地劃過梨木案幾,留下一條扭曲深邃的割痕。
周氏繃緊喉嚨,驚惶癱軟。
她瞪著這個曾跪在她身前,連頭都不敢抬的卑賤女子,仿佛那個被踐踏尊嚴的人,不是她,而是自己。
周氏明知自己已沒了退路,卻不愿就此放手:“你覺得是污蔑我來得快,還是我要你永遠閉嘴更快?”.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