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你好。怎能不認識呢,見到你很高興哦!麝月、秋紋異口同聲地說。
此時,廚房已添加了酒菜,回燈把酒重開宴。李黛懷抱寶貝兒子,笑逐顏開地口吟七一首:
貴客光臨喜氣洋,半酣酒宴再開張。
新親舊友重逢見,醉飲通宵敬互相。
這一桌清一色是舊友,都是原來榮府中的主仆,李紈、寶釵、探春、李綺、雪雁、鶯兒、小紅、麝月、秋紋共九人。麝月提議:老話說‘八人一桌,九個掛角’。我們邀請嵐嫂子、黛嫂子倆也來吧,人多熱鬧有趣。
她們剛入席,薛芬、梅菲、文茵、周芳、周香、秋華等一起上來敬酒致意。先由薛芬敬道:各位長輩請了,今晚‘九老’難得聚會,晚輩我借花獻佛,敬各位喜酒一盅,深表敬意。說后她舉盅一飲而盡。緊接著,梅菲、周芳等一一向她們敬酒。
此時已到夜深人靜之時,也是她們酒醉話多之刻。還是小紅醉醺醺地問:聽說月姐和紋姐有一個動人的艷史,不妨說來聽聽
你要仿照仿照嗎秋紋開玩笑問。
我也想學習學習,也想找個好老公來。小紅也開玩笑說。
此時,人人都醉得面若桃花,口似含梅。麝月笑得燦爛地說:好!很好!我很高興。
請麝月姐姐介紹介紹,小妹我洗耳恭聽。小紅說。
說來話長,只好從頭說起。就是在二十五年前的冬天,我和秋紋、五兒、焙茗四人從榮府走出,當時天寒地凍、北風呼呼、白雪皚皚。我與秋紋是南方人,就回南方來。焙茗、五兒找其胞哥去了,以后就均無音信、不知去向。說著麝月沉浸于美好的回憶之中,繼續敘述起來:
次年元宵節剛過,麝月、秋紋來到了江寧府,走進繁華的夫子廟旁邊的白鷺洲烏衣巷。這里當年客棧林立,她倆想在此找個便宜的客棧住宿。當走到白鷺客棧門前時,突然有人高聲喊:你是曹麝月嗎麝月舉頭一看,也喊道:你是符培表哥嗎
是的。你不是在賈府做事嗎怎么跑到烏衣巷來了
如今賈府風刺刺大廈傾、忽烈烈財耗盡,已經敗落了,就把我們所有丫頭、書童、家人都遣散了,現在無路可走,只得回老家去。麝月如實說。
你路過此地,是想在這兒投宿符培問。
不錯,表哥!你怎么也在這里,你住在這家客店麝月說。
是的,這位是我的表哥,名叫江揚。他是江都人,我倆來此鄉試。符培說。
你們在此考官,祝賀你,祝你倆高中!秋紋說。
高中談不上,想考個舉人,離考期還有七八天,所以安身客店。江揚熱情地接著問,你倆還未住下
沒有沒有,想找個低檔的客店,價錢便宜些的。麝月道。
就在白鷺客棧住宿吧!與我們一起,熱鬧,方便。符培說。
房價貴嗎多少銅錢一宿麝月問。
就是你們兩位符培道。
嗯!就是我們倆,房錢貴嗎麝月說。
不要說房錢的事,你倆進來吧。老鄉遇老鄉,兩眼淚汪汪嘛!你倆的房錢由我給你們結算好了。符培說。
秋紋問:麝月,你與符公子是親戚
嗯!是同村。他也是常州府武進縣曹橋人,比我大兩歲。麝月一手提著行李,邊走邊接著說,也許是什么老親,從小就稱他為表哥。
你倆是青梅竹馬的!難得相遇,我就沾光了。秋紋說。
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如果父親不死,又不進賈府的話,或許已經成親了。麝月說。
她倆被安頓在一間中等檔次的雙人房中,恰好與符培他們隔壁。四人成了一家子一樣,同桌吃飯,同樓居住,自然而然地雙進雙出,成了兩對,彼此之間親如一家。
南方的客房,隔壁之間只用薄薄的木板隔著,板間縫隙較大,彼此如在一間:看得見聽得明,互相說話如同隔床。就在她倆住到該店的第三個晚上,江揚有意將她倆灌得爛醉。秋紋走路東倒西歪的,江揚扶她上樓。他倆看她倆寬衣解帶、吹燈上床時,符培吟詩一首:
春風拂柳萬千條,隔壁床中臥二嬌。
今夜牛郎思織女,企希喜鵲搭成橋。
麝月聽后就和上一首:
可笑牛郎自半呆,二嬌有意半門開。
東風化雨春三月,云罩巫山二鼓來。
說后,鼓樓更打二鼓,房門連敲三下,麝月去開房門,進來的卻是江揚。他二話不說就把麝月推出門外,半聲不響地鉆進秋紋被窩里;麝月這邊被推出,那邊符培隨手牽進,關緊房門后,把她攔腰抱起,說:我好想你呀……
你倆這夜就這么同房了小紅急問。
這還用問嗎我們就這樣成婚了。麝月說。
后來呢后來他倆考中了鶯兒問。
嗯!考中了,他倆同時考中了!考了個舉人。那時我和秋紋倆不知有多高興,短短的數天時間,不僅找到如意郎君,還成為老爺夫人!麝月喜形于色地說。
這是你倆的福分。也是符老爺、江老爺的福氣。雪雁說。
可以說我托他的福,我和秋紋在南京分別,她跟江老爺到江都重辦婚禮。我回到武進曹橋,也與符培正式拜堂成親。麝月道。
那時,村里的人都說他有福,考來了官,娶來了老婆。也有人說我有福,給老爺帶來了好運。秋紋說。
我們到南方五六年了,為何不來相見,連個信兒也沒有寶釵問。
當時他雖然有個功名,但未放官,家境并不寬裕,接著生兒育女,操持一個家,也夠忙碌了。近年老爺放了官,薪餉也多了,手頭剛寬松些。因為當時不知蘭哥是蘇州知府,更不知桂哥是吳江知縣。麝月似感愧疚地說,對不起,不是我忘恩負義,不知怎的,后來越來越不敢見您兩位太太了。
是我們的不好,困難時把你們遣散了,是我對不起你們。寶釵不解地接著問,你說不敢見我們,這是為什么
我心有愧疚,在榮府困難時沒有與你們分憂,現在好起來了,況且蘭哥也可算是我老爺的上司,別人要說我勢利,所以不敢。麝月道。
酒逢知己千杯少。不覺東方即將拂曉,她們才總算散席了。
三十日歇息一天,六月初一,原班人馬乘客船從揚州直達蘇州,一起來參加周芳與甄鐘的婚禮。
她們到達蘇州,雖給李紈增添了不少麻煩,但她很是欣慰:這么多老親舊友為外甥成婚賀喜,還第一次帶來了紋妹的女兒文茵。
探春、李綺先與李紈、寶釵、雪雁、麝月、秋紋、黃嵐等一起商議關于甄鐘與周芳的成親事宜。首先是日期,探春說:婚禮何時舉行為好請你們給我出個主意。
這段時間天氣比較熱,習慣都在中秋以后。李紈說。
還要再等三個月,是待不住的,況且我在這里也不方便。李綺說。
我曾向老爺說,爭取一個月就回去,還包括路上的時間,到中秋節后實在等不住了。探春道。
芳兒她倆的意思呢寶釵問。
他倆說由我們定,看樣子想早點。李綺說。
今天是六月初三,就定六月初八好了。寶釵說。
這么急干嗎,怎能來得及李紈說。
怎么來不及,越快越好,我說初八有三個理由。寶釵以習慣口氣說。
哪三個說來聽聽。探春說。
初八是雙月雙日,又是黃道之日,對他倆的時辰八字無沖無克,是最好的日子。除此之外,就沒有適合的日子了,這是理由之一。寶釵一口氣說。
其二是六月上旬天氣還不很熱,蘇州的天氣最熱是六月下半月至七月中旬,根據天氣狀況,婚期提前放初八為好。寶釵說。
有道理。還有第三條理由呢探春說。
寶釵看了一下大家,說:第三條就是我們這么多人待著,盼望他倆早日成親,等到中秋后怎待得住,所以需要早日舉行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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