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少龍瀟灑地聳肩道:“此戰進行與否,主動并不在項某人,嬴大小姐若要阻止,可私下向管大人說話,恕項某人難以應承。”
嬴盈凄然望他一眼,悲切地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你大可不接受挑戰,誰可以勉強你?偏要對人家說這種風涼話,你今晚還不夠威風嗎?”
項少龍無名火起,冷笑道:“大小姐力圖阻止,是否因我們并非為你而戰呢?”
嬴盈猛一跺走,“嘩”的一聲哭出來,掩面狂奔奪門而去。滕翼向荊俊使個眼色,后者忙追著去了。
管中邪神色不變,淡然道:“下月二十日,乃呂相大壽吉日,我們就在席上比武,順便為壽宴助興。”
腳步聲響,嫪毐的兩名家將把伍孚又押進來,還提著飛龍槍盾。
項少龍接過槍盾,哈哈大笑道:“就此一為定,到時我或以此槍上陣,讓它們見識一下管大人的絕技。”
圍觀者立時爆起一陣采聲。管中邪臉色微變,經上次交手,他早摸清楚項少龍的劍路,半年來日夕苦修,全是針對項少龍的劍術來施展應付之法。可是項少龍改劍用槍,立時把他原本的計劃全破壞了。項少龍卻是心中暗笑,現在離決戰之日仍有個多月,有足夠時間讓他從嫣然處學得她精妙絕倫的槍法。亦只有這種重型攻堅武器,不懼管中邪的驚人膂力,這正是戰術的靈活運用。上次他靠戰略占到上風,這回致勝之法,靠的仍是戰術,再沒有其他方法。
翌日起來,項少龍拜祭了鹿公和徐先,又入宮見過小盤,交待要與管中邪決戰的事,便到琴府去見琴清。琴清正在園內賞雪,見他到來,神情歡喜,但又含羞答答,不大敢看他,神態動人之極。兩人并肩在鋪滿積雪的花徑內漫步,雖沒有任何親熱動作,但卻感到比以前接近了很多。
項少龍淡然道:“下個月呂不韋壽宴之時,將是我和管中邪分出生死勝敗的一刻。”
琴清嚇了一跳,嗔道:“你這人哩!怎犯得著和那種人動刀動槍呢?”
項少龍道:“這個人文武兼資,智勇過人,又緊握都衛兵權,若不把他除去,我們始終沒有安樂日子過。”
琴清把斗篷拉下來,停步道:“若你敗了……唉!真教人擔心。”
項少龍轉過身來,俯頭細審她有傾國傾城之色的玉容,微笑道:“若我項少龍不幸戰死,琴太傅會怎樣呢?”
琴清臉色倏地轉白,顫聲道:“不要這么說好嗎?你還嚇得人家不夠嗎?”
項少龍堅持道:“琴太傅尚未答我。”
琴清白他一眼,垂輕輕道:“最多拿琴清的命來陪你!滿意嗎?”
項少龍一震道:“琴太傅!”
琴清搖頭嘆道:“想不到我琴清終忍不住要向一個男人說這種話,但我知道你是不會輸的,對嗎?項少龍!”
項少龍微笑道:“當然不會輸啦!假若沒有信心,就索性認輸好了,他能奈我何?”稍歇后續道:“今天我是來專誠邀請琴太傅到牧場去小住一個月,因為我定要拋開一切,專心練武,為下一個月的決戰作好準備。可是我自問拋不開對你的思念,為免相思之苦,只好來求你陪在我身旁。”
琴清立即連耳根都紅透,垂大窘道:“項少龍你可知對琴清作出這樣的要求,等若要琴清獻身于你呢?”
項少龍伸手抓著她蓋上雪白毛裘的香肩,柔聲道:“當然知道,請恕項某人不懂偽飾,我除了想得到琴太傅動人的外,還要得到太傅的心,二者缺一,我均不會收貨。”
琴清象征式地掙一下,大嗔道:“你怎可當人家是一件貨物?”
項少龍俯頭在她左右臉蛋各吻一口,徐徐道:“什么也好,總之我是要定你。我們以后不用再自己騙自己,生命有若過眼云煙,錯過了的事物永遠不能回頭,我想通想透后才來找琴太傅的。”
琴清的秀頷垂得差點碰到胸脯去,以蚊蚋般的聲音道:“你什么時候回牧場去?”
項少龍大喜道:“明早立即起程。”
琴清輕輕道:“先放開人家好嗎?”
項少龍愕然松手。
琴清一陣風般飄開去,到離他至少有十步的距離,正容施禮道:“明天琴清在這里等侯項太傅大駕光臨。項太傅請!”
橫他千嬌百媚、情深如海的一眼,轉身盈盈去了。項少龍神魂顛倒地看著她消失在花徑盡處,始能魂魄歸位,返官署去了。
都騎衙署門外,一騎橫里沖出來,把他截著,原來是嬴盈,只見她容色憔悴,顯然昨晚沒有睡好,見到項少龍,劈頭道:“項大人,我要和你單獨說幾句話。”
項少龍向琴清正式示愛,又得到妙不可的答覆,心情轉佳,點頭道:“到里面說。”
嬴盈倔強地搖頭道:“不!我們到城外走走!”
項少龍生出警戒之心,徐先和鹿公先后身死,現在自己成了呂不韋最渴欲除去的眼中釘,這會否是管中邪透過嬴盈來布下的陷阱?旋又推翻這個想法,因為無論嬴盈如何糊涂任性,卻絕不會要害死自己,遂道:“好!”轉頭正要吩咐荊善等自行到衙署,烏著先一步道:“項爺!請恕我等難以從命,眾夫人曾有嚴令,囑我等寸步不離項爺。”
項少龍了一會怔,讓步嘆道:“好!你們跟在我后面。”
罷與嬴盈并騎出城。馳出城門,立即精神一振。往日草浪起伏的原野變成一片皚皚白雪,無盡的雪原,寧謐無聲,雪光閃耀。十八鐵衛策馬踏在二百步許的或方,徐徐而行,有種悄悄戒備的意味。項少龍打量嬴盈,她本已驚心動魄的誘人身材更豐滿了,可見管中邪對她滋潤有功。不過項少龍聯想到的卻是假若天香國色的琴清受到他本人的滋潤,又會是怎樣一番情景呢?當這個念頭涌上心田,項少龍憬然悟到自己對嬴盈只是有興趣而沒有愛意。
嬴盈輕輕道:“項少龍!不要和中邪比武好嗎?只要你肯公開表示因想把呂娘蓉讓給他,而拒絕比武,誰都不會因此說你是害怕他。”
項少龍心想這確是個解決的好辦法,由于田獵晚宴的一戰,自己占了點上風,加上有讓愛作借口,當然沒有人會因此而認為自己是怯戰。但問題卻是他和管中邪已到了一山不能藏二虎、勢難兩立的情況。就像他和呂不韋,只有一個人可以活下去。
嬴盈見他沒有回應,提高聲音怒道:“你根本不歡喜呂娘蓉,爭來干嗎?”
項少龍正欣賞官道旁樹枝上銀白晶瑩的雪凍,淡然道:“大小姐對管中邪確是用心良苦,這么處處為他籌謀著想。”
嬴盈聽出他諷刺之意,氣道:“我難道不為你著想嗎?半年來你在外朝夕奔波,中邪他卻每天苦練劍法,每天在等待與你決定勝負的一日,你還妄想可穩勝他嗎?”
項少龍不以為忤,微笑道:“嬴小姐究竟想我和你的中邪誰人勝出呢?”
嬴盈氣得俏臉轉白,惱道:“我希望你兩個都死了就最好。”
項少龍哈哈笑道:“嬴大小姐不如請回城!再不用多費唇舌。”
嬴盈勒停駿馬,鐵青著俏臉,怒瞪他好一會,反軟化下來,凄然道:“是嬴盈不好,三心兩意,難怪你這樣對我。當是我求你好嗎?”
項少龍肅容道:“嬴盈你最好理智一點,看清楚眼前殘酷無情的現實,那并非只是個人意氣之爭,而是牽涉到大秦整個權力的斗爭,外人與本土兩股勢力的傾軋較量,敗的一方將會是抄家株族的命運。對管中邪來說,你只是他其中一只棋子,而你卻仍是只懂得怨你兩位兄長管束你的自由。但你有否為他們對你的安危擔憂設想過呢?你只是任性地要別人來逢迎你的想法和要求。”又傲然道:“生死勝敗,還要在比武場上見個真章,呂不韋和管中邪想殺我,并非始于今天,而你則只懂活在自己編織出來的夢想世界里。現實卻是事與愿違,假若你下嫁管中邪,只好望老天爺保佑呂不韋奪權成功,不過那卻代表你的兩個兄長不得好死。若呂不韋失敗,你或者可以身免,但你為管中邪所生的子女必無幸理。這就是現實,政儲君也不能改變分毫,而形成現在這種形勢的罪魁禍,正是呂不韋,管中邪和莫傲則是幫兇。莫傲死了,這次該輪到管中邪,你明白嗎?”
再不理她,掉頭回城去。
尚未回到衙署,項少龍的心神早轉到琴清身上,想到明天可奉準對她無禮,心中有若燒起一爐熊熊焦炭,恨不得時間走快一點。
返抵衙署,滕翼低聲道:“圖先著你申時到老地方見他。”
項少龍喜道:“我正要找他。”
滕翼道:“寒冬一過,蒙驁會對韓人用兵,你的老朋友韓闖慘了。”
項少龍無奈道:“這事誰也沒有辦法,若勢弱的是我們這方,攻來的將是韓人的大軍。不過一天未建成‘鄭國渠’,我們恐仍未有能力東侵,頂多再在東方三晉之地增設一、兩個郡縣,到大舉東伐之時,我們早溜到遠方去,眼不見為凈。”
滕翼道:“我知三弟對戰爭沒有一點興趣,但我看遲早你要帶兵出征,此乃無可避免的事。”
項少龍笑道:“那時須靠二哥,我看你已熟得可把墨氏補遺上的兵法倒轉頭念出來。”
滕翼失笑道:“你說話真夸大。”
項少龍問道:“小俊是否出巡去了。”
滕翼道:“他哪有這么勤力,只是溜去陪鹿丹兒,我告訴他你肯為他向鹿丹兒的父母提親,小子高興得不得了,更沒有興趣理會公務。”
項少龍道:“鹿丹兒仍在守孝,這事待我宰了管中邪后再辦!明天我回牧場后,二哥有空便來陪我練武。”
滕翼忽記起一事,道:“少龍你還記得渭南武士行館嗎?”
項少龍想了想,記起武士行館的館主叫邱日升,當年與楊泉君勾結,還派出三大教席之一的“疤臉”國興伏擊荊俊,把他打傷,后又在街上行刺自己。點頭道:“怎么樣?”
滕翼道:“楊泉君被呂不韋弄死,邱日升見勢不妙溜了到別處去,不知如何最近回來,還得到嫪毐包庇,最近大展拳腳,招納武士,氣得小俊牙癢癢的,我看終會鬧出事來。”
項少龍早知嫪毐不但不是好人,還是最卑鄙無恥之徒,這種招攬黨羽之舉,早在計算中,淡淡道:“二哥一定要阻止小俊,千萬不可輕舉妄動,到黑龍出世,我們站穩陣腳,才和敵人周旋到底。”
滕翼笑道:“小俊怎都不敢不聽我的話的。三弟的眼光真厲害,看出嫪毐不甘蟄伏,如此公然包庇邱日升,等若不給呂不韋面子。”
項少龍點頭道:“只要儲君建立起權力的班底,文的有昌平君和李斯,武的有王翦和桓齮,再加上掌握禁衛、都騎、都衛三軍,我們可以退回牧場,由得嫪毐和呂不韋斗生斗死。”
滕翼皺眉道:“如此展下去,終有一天太后和儲君會站在敵對的位置。”
項少龍苦笑道:“這是誰都不能改變的命運,我們能夠做什么呢?”
滕翼還要說話,手下來報,王龁請項少龍到大將軍府見面。兩人同感愕然,猜不到王龁找項少龍有什么事。
項少龍與十八鐵衛抵達大將軍府,府前的廣場鬧哄哄一片,聚集近百名大漢,在看王龁射箭。王龁際此天寒地凍之時,仍赤膊上陣,盤弓拉箭,接連三箭命中紅心,惹來轟天采聲。西秦三大名將碩果僅存的人物,見項少龍到,含笑打過招呼,披上錦袍,精光瞿瞿的眼神掃視荊善等人,漫不經意道:“聽說少龍這些兒郎人人身手高明,橫豎有閑,不若陪我的人對拆幾招遣興。”
項少龍怎能不給他面子,無奈下答應。王龁微微一笑,領他進入主宅大廳去。廳堂寬敞舒適,墻上掛滿獸皮兵器,頗有殺氣騰騰的感覺。最奇怪是座南處橫放著七面大屏風,把后進之路完全擋著,看上去非常怪異。項少龍不由想起當日在屏風后偷看楚太后李嫣嫣,給她由足印覺形跡的過程,自然而然往地上望去,立時汗流浹背,手足冰冷。原來地上隱見無數水痕,不用說皆因有多人剛從外面入廳,躲到屏風后面去,因著鞋底沾了外面的積雪,所以留下水跡,而且是因自己的到來,剛布置好的。不用說是不懷好意,只要推倒屏風,十多把弩弓一齊射,自己休想活命離去。m.biqikμ.nět
王龁到屏風前的主家席坐下,打手勢請他坐在右下處,想先制人的箝制著他亦沒有可能。項少龍心念電轉,猛一咬牙,坐了下來,暗中抽出五支飛針,藏在手里。從未有一刻,他感到死神是這么接近他。王龁最高明處,是不露痕跡的使人牽制著荊善等人,使他變得孤立無援。他為什么要殺死自己呢?要知王龁并不同于蒙驁,他本身是秦人,不管怎樣欣賞崇拜呂不韋,最終只會對小盤一人盡忠。想到這里,心中現出一線希望。兩名婢女來奉上香茗,退下后,剩下兩人之時,王龁凝望他好一會,喟然嘆道:“這年來的變化太多了,先有高陵君因亂伏誅,接著徐先、鹿公先后辭世,令人難以接受。”項少龍摸不清他說話背后的目的,遂以不變應萬變,默然不語。
王龁眼中射出傷感的神色,感嘆道:“鹿公最希望見到我大秦統一東南六國,豈知就在剛有眉目的時刻,撒手而去,尤令人惋惜不已。”
項少龍忍不住淡淡道:“一天我大秦內部不靖,休想一統天下。”
王龁雙目閃過精芒,沉聲道:“這正是我找少龍來說話的原因,自仲父入秦,先是親滅東周,再遣蒙驁伐韓,建立三川郡,此乃兵家必爭之地,自此我秦界直迫大梁,威懾東方。若非得此據點,我和蒙驁便難以進軍三晉,由趙人手上重奪太原。后來五國聯軍來攻,又得少龍獻策,以反間計迫走信陵君,化危為安。此后鹿公、蒙驁和老夫先后對三晉用兵,再設東郡,我大秦形勢之佳,確是未之有也。偏在此時,國內動蕩,使我等有力難施,少龍教我該如何辦呢?”
項少龍終于明白王龁是希望能化解他和呂不韋間的嫌隙。可知他由于終年在外征戰,并不清楚秦國權爭的原因,不過由于他對呂不韋有先入為主的肯定,要說服他站到自己這一邊來,絕非易事。假設自己仍然堅持,不用說屏風后的狙擊手會立即把自己干掉。由此可以看出王龁并非唯呂不韋之命是從的人。沉吟半晌后,平靜地道:“當今之世,人人說起齊國,只知道有田單此人;說起趙國,則只記得太后韓晶;至于我大秦,不用說只有呂不韋,好像三國根本沒有君主的存在。這叫木實繁者披其枝,披其枝者傷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國,尊其臣者卑其主……”最后四句,他是剛由李斯處學來的,在這危急之時,派上用場。
王龁不耐煩地打斷他道:“此為形勢使然,非人之罪也。主少國疑,若沒有重臣輔政,國家必亂。我大秦歷來廣攬人才,謹尊墨翟尚賢的主張,對賢才高予之爵,重予之祿,任之以事,斷予之令。此乃我大秦一向傳統,故孝公以來,先后有商鞅、張儀、范雎和仲父拜相,若非如此,我大秦何有今日之盛世。”
項少龍進一步明白王龁心中想法,正考慮是否該把呂不韋害死莊襄王、徐先的事告訴他,王龁又道:“鹿公和徐先一直懷疑仲父先后毒殺兩位先王,此乃因他們懷疑政儲君實是呂不韋和太后所生的孽種,后既證實政儲君與呂不韋沒有血緣關系,當可知此是空穴來風,是有心人中傷仲父的謠。”
項少龍聽得目瞪口呆,始知有一利亦有一弊,竟因滴血認不了親,致使王龁再不懷疑呂不韋這大奸賊。而自己反變成王龁欲誅除的罪魁禍,皆因視他為阻礙大秦一統天下的絆腳石。
王龁又道:“仲父實為不世之才,只看其《呂氏春秋》即可見一斑,懸千金于市門之上,求改一字至今而不得,我看就算商鞅復生亦難以辦到。”
項少龍豁了出去,哂道:“世上怎會有一字不能易的著作,照我看是人人畏懼仲父的權勢才真。有一事我縱然說出來大將軍亦怕不肯相信,徐先雖死于楚人之手,卻是出于田單的慫恿,而田單為何這樣做?只要想想徐相身死后我大秦的最大得益者是誰,大將軍當知是何人在背后主使。”
王龁劇震道:“這話可有證據?”
項少龍苦笑道:“這種事哪有什么證據,鹿公正因此而急怒攻心給氣死,臨死前親口叮囑儲君和我為他報仇。現在形勢明顯,大將軍只可以在對儲君盡忠和臣服于呂不韋兩者間作一選擇。呂不韋于此時宣揚《呂氏春秋》,正是為他內所說的‘禪讓’制度造勢。我項少龍若是為了私利而和呂不韋作對,就不會兩次把相位讓給別人。”此乃生死關頭,說話再不用藏頭露尾。
王龁臉色數變,眼中透出厲芒,凝望著他。
項少龍冷冷與他對視,不亢不卑,心中卻想著如何翻幾擋箭,好逃過一劫。
王龁目光上移,望往大宅頂的主梁,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有點迷失了般道:“我和徐先、鹿公,一向欣賞少龍,否則今天不會找你來說話。但一時間我仍很難接受你的說法,但無論如何,我只會對政儲君一人盡忠,有機會我會親向仲父勸說,希望他不會像商鞅般落得裂尸于市的下場。”
項少龍一呆道:“此事萬萬不可,若大將軍讓呂不韋知道你對他生出疑心,必招大禍。我只希望大將軍能主持公道,凡有利于我大秦的事均一力支持,那將是我大秦之福。”
王龁動容道:“少龍你確非卑鄙小人,若你一意想說服我對付呂不韋,你今天定難生離此處,因為你今天與蒙驁說的話,已由蒙驁向呂不韋說了,只是以下犯上的誣陷之罪,呂不韋立可把你先斬后奏。”
項少龍抹過一把冷汗,暗責自己輕忽大意,想不到蒙驁竟對呂不韋愚忠至此,而王龁分明是奉呂不韋之命來處決自己的。此事既由王龁執行,事后小盤和朱姬亦無可奈何,只能不了了之。
王龁苦笑道:“所以我一是殺你,一是和你站在同一陣線,沒有第二個選擇。若我和蒙驁聯手,你那區區都騎軍,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不過放心!至少你沒有試圖煽動我去對付呂不韋,而呂不韋則確是一心想把你除去。但只要我不同意,縱有天大的膽子他仍不敢動手。哼!若我王龁有心防范,呂不韋能奈我何?”
項少龍舒一口氣后,忍不住道:“大將軍不是剛說過很難接受我的話嗎?為何忽又改變過來?”
王龁眼中露出笑意,溫和地道:“因為我忽然想到少龍你毫無戒心的來見我,還侃侃而,皆因問心無愧。而且由先王至乎儲君、徐先、鹿公、王陵,又或昌平君、王翦等人,均對少龍鐘愛信任,正因為你有這種毫無私心的態度。所以我突然間警醒過來,不致犯下大錯。雖然對少龍的話仍有保留,卻再不會像以前般完全信任呂不韋。”
項少龍心中一陣激動。在這一刻,他知道因徐先和鹿公之死而被破壞了的均衡,又因王龁的轉變巧妙地建立起來,否則他根本無法保命,更不要說對付呂不韋。王龁放棄殺他的主因,是清楚明白到小盤和呂不韋已到了勢不兩立的境況,而他終選取忠于自己的君主,因為說到底他仍是秦人,怎能助外人來謀朝篡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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