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小嘴動了動,轉頭望向了旁邊睡著的、眉頭深皺的男人。
在這個距離下,她甚至不需要觸碰就可以輕易‘讀取’他腦子里在做的夢。倒不如說,如果沒有她,對方甚至連這夢的碎片都拾不齊活。
雖然是這么讓自己反胃的片段。
少女側著頭注視對方,那張波瀾不驚的臉此刻已經滿是扭曲的痛意,猙獰地不像對方了。
她不是很明白,明明對方只是窺見了過去時光的一角,為什么會感到痛苦呢
啊??!是自己刻意地把他接受手術時的痛苦放大了。
少女突然露出一個有些詭異的笑容,把手虛放在男人的臉側。她好想摸摸面前的男人臉頰,或者是喊一句‘芬里爾中尉’。但那是不行的,如果那么做的話,男人恐怕就會瞬間清新過來。她不想對方清醒,卻又克制不住這種親近對方的感受。
為什么呢,明明只是個讓自己厭惡的納粹罷了。少女真的不能明白,但卻下意識地想到這并非好事情。
她看著那張惡劣回憶中扭曲的臉,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個大塊頭的時候——那時候,她第一次在黑暗中張開了雙眼,隔著玻璃容器與暗黃色的人造羊水,第一眼就看到了在對面‘熟睡’的對方。他站在沒有液體的容器中,渾身都是冰渣,表情祥和得就像安眠了一般。
他一定很想回到那個時候吧,睡在安然而甜美的黑暗之中,就好像真的已經徹底死去了一般。什么都不用考慮,什么都不用在意,作為曾經的納粹英雄‘芬里爾中尉’安息。
他不知道納粹已經失敗,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存在,只是睡著,只是享受著理所當然的安息。
但那怎么可以呢
所以得把他從那個天堂里拉下來不可。
少女無聲舒了一口長氣,輕柔的呼吸打在男人臉上,使得噩夢中的他稍微松開眉頭。
我就是這么壞。所以給我充滿后悔地從墳墓里爬出來,讓我為你套上項圈,跟我一起品味苦痛的活著吧。那么,總有一天...
...少女捂住了產生了幻痛一般、難受的胸口,無聲地對著面前的男人開口道:你這條納粹的走狗也會沾染上的...
...
對方仍舊是那副吃痛的表情,閉著眼睛在夢境里沉淪,沒有絲毫回應。少女咬了咬牙,狠下心來翻過身去,不再去看他。但是胸口處的難受卻無法抑制,不管是睡在棺材之外帶來的肉體痛苦,還是她那發自靈魂深處的幻痛。
她知道的,自己是不可能安心入眠的。就像醒來以后的每次閉上雙眼后那樣,自己會被‘那些回憶’追上。然后,陷入那痛苦的深淵之中。
但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跟自己一樣在這地獄里掙扎、無法脫身,卻不離不棄的話...
...
這份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閉上雙眼、自欺欺人地笑著,隨即表情一點一點地灰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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