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媽媽暗暗嘀咕,怎么沒聽清?年紀輕輕耳朵就不大好了?
但這位得罪不起啊。
鄒媽媽耐著性子正欲再說上一遍,吳巡從后頭大步走了過來,似是憋得狠了,眉頭皺得仿佛能夾死兩只蒼蠅。
“木荷!”他迫不及待地開了口,“你是不知道,今日——”
他話說到這里,又猛地一個激靈住了嘴。
議論主子的事,大忌!
木荷卻被他這么突兀的一句話,給吊了個不上不下,捏著帕子似嗔似怒:“你這大喘氣的,去了一趟回來話都不好好講了?今日到底怎么了?”
吳巡哪里肯再接著說,搖搖頭,糊弄道:“叫底下人先去準備著東西吧,也不知這貓吃什么?!?
話音落下,傅翊的肩輦已經到了跟前,木荷再來不及細問,匆匆屈膝行禮,眼見著肩輦與軟轎先后從跟前走過。
這會兒子雖心緒復雜,但該干什么還是沒忘,忙安排了人去安置貓。
小宮女不禁湊上來,輕嘆:“倒苦了木荷姐姐,如今連這樣的雜事也要管。”
木荷抿著唇:“若我抱著你這樣的念頭,只管撒手不管,恐怕反叫主子瞧不上我了。”
小宮女忙討好地笑道:“還是姐姐聰明,因而才是主子身邊得意第一人呢。”
真是這樣嗎?此后都不會變嗎?
木荷心下暗暗焦灼,但豈會說給一個小宮女聽?
她掐著帕子來到幽篁院,一見吳巡也在,心不由又往下墜了墜。
她問:“主子也在?”
吳巡點頭:“在里頭歇息。”
說了不陪著回門,最后卻還是去了。從侯府一起回來,都還顯得“難舍難分”。
木荷強打起笑臉,來到門外,抬手叩門:“主子?”
“進。”傅翊的聲音響起。
木荷推門進去,傅翊已經繼續和程念影說話了:“。。。。。。今日侯夫人未能嘗到你親手做的竹筒飯,便讓我嘗一嘗吧?!?
自己撒的謊,如今自然也得圓上。
程念影問:“哪兒有竹子?”
傅翊看向木荷:“來,你告訴她?!?
被主子點中,木荷也沒有原先的高興了,她屈身答道:“有一處竹園,種的有紫竹、鳳尾竹、鵝毛竹。。。。。。”
程念影“嗯”了一聲,問:“刀呢?”
傅翊微微笑道:“去廚房給郡王妃揀一把菜刀,此物她才用得慣?!?
程念影忍不住轉眸瞧了他一眼。
好像,是,故意的。
但自打進了郡王府來,她對這丹朔郡王的印象都極好。于是還是將那懷疑的念頭按了下去。
木荷卻驚愕:“菜刀?若不慎傷了人。。。。。?!?
“吳巡從旁盯著,豈會有事?”
“。。。。。。是。”木荷只能忍下滿腹的驚疑。
她去傳話找刀。
程念影在問傅翊:“可你能吃竹筒飯么?”
傅翊笑道:“一頓飯想是吃不死的,決不會叫你做了寡婦的。”
程念影也忍不住抿唇輕輕笑了下,她覺得他這人很是疏朗豁達。
嗯。。。。。。是極少見的人。
剛才的那點懷疑更是扔得遠遠的了。
木荷在門外聽見二人笑聲,步子猛地頓了頓。
那細細的聲音隔著窗傳出來。
此時是傅翊伸手勾住了程念影的袖口,語氣淡然道:“我仔細瞧了瞧,你今日身上這料子是響云紗,我想與你閨閣中的床帳應當不相同?!?
“響云紗。。。。。。”程念影輕聲念著陌生的詞。
傅翊又道:“嗯,此物陛下所賜,素有一兩黃金一兩紗的說法。”
程念影的音調陡然上揚:“啊,極貴重。”
木荷沒有再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