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朗想,果然,云琛就是他命中注定的菩薩,否則為何這天下之大,那“龍燼”偏偏在她手里?
他緊緊抱住那截竹筒,用外衣將它裹了好幾層,但還是用小手死死捂在蓋子上,生怕會灑漏。
他急急摔了個跟頭才爬上馬車,一面不停對云琛說“謝謝”,一面大喊“起程!快!快!”整個人都好狼狽,卻掩飾不住那欣喜若狂。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奔回廣玉蘭洲,將這“龍燼”和九十九種藥引混合在一起,制出救他脫離這八歲軀體的藥。
云琛得意地叉腰而站,笑看著炎朗,打心眼里替他高興,自自語:
“原來巴蛇沁玉象骨灰就是‘龍燼’呀,早點知道就好了”。
那“龍燼”原本好大一麻袋,這些年給霍乾念、不他們吃過,給榮易和羅東東他們吃過,也給許多重傷的將士療傷服用過。
這么一路分發,慢慢從一大麻袋變成一小袋,最后只剩竹筒里那些,扔在泰川城的臨時小院里。
霍乾念說,此物來之不易,機緣難求,剩下這一點,今后要用在要緊的地方。
云琛想,現在不就是最要緊的時候嗎?
“祝你早日制藥成功!”云琛朝疾馳而去的馬車揮手。
馬車行出去老遠又猛地停下,炎朗完全拋下平時老成持重的體面樣子,毫不顧忌形象地將身子從車窗里探出來,朝云琛大喊:
“等我!”
云琛只當他指還沒給她醫治耳朵的事,笑著回應:
“不急!”
望著馬車漸漸遠去,云琛如釋重負地拍拍手,掉頭朝營地走去。
……
……
雖然現在炎朗第一要緊是給他自己制藥,顧不上她的耳朵。
但準備工作不能少。
云琛打算去黑市上找找陳銀藥罐。
所謂黑市,顧名思義,天黑時開啟、天亮時關閉,是一種見不得光的非法交易市場。
多的是江洋大盜、盜墓賊、走私犯,甚至朝廷逃亡重犯這些“黑戶”,在此販賣些來歷不明的“黑貨”。
朝廷曾花大力氣禁過黑市,但隨著這幾年戰亂不止,流亡逃竄者增多,黑市又慢慢復蘇,邊境線上最常見。
這黑市整治事務不在云琛權責之內,屬城官管轄。
她既不好插手,直接以收繳贓物的名義去找陳銀藥罐,更不可能穿著軍服大搖大擺地去。
那樣的話,估計她前腳剛進黑市,后腳就全散場了。
于是,她花了三兩天功夫,叫人打聽到距離泰川城五十多里的一個黑市,還弄到兩個進去的腰牌。
她熟練地穿起常服,打扮成男子模樣,琢磨找個人陪她一起去。
一來,黑市里來來往往的人,都是些見不得光的刀尖舔血的家伙,有些不安全;
二來,她耳朵不行,在黑市那種地方,少不得悄悄交易,總不能像她如今這大嗓門
“哎你好!這走私來的雪蓮怎么賣?”
“勞駕!我想要這個!哪年墓里挖出來的?”
“哥們兒!這司馬真跡上帶血啊!能擦干凈不?”
估計要是這樣進去,沒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能被人圍起來揍三頓,萬一惹到黑市里盤踞的黑幫勢力,就更麻煩了。
她堂堂虎威大將軍,鏟平個黑市黑幫不在話下。
只是那陳銀藥罐就別想了。
她考慮:榮易見多識廣,最適合帶去黑市,幫她掌掌眼,但那家伙太張揚,脾氣也不好,犯起渾來,九頭牛都拉不住,算了。
羅東東倒是低調,可惜他是憨憨農村娃出身,家境清貧,自然見識缺了些。
那就只有伏霖最合適,混跡五湖四海長大的,既沉穩,又見識不凡。
云琛在將這事說給伏霖的時候,后者眼中有一瞬間的猶豫,但還是答應了。
待天色暗下,鬼火般的燭燈亮起,云琛與伏霖驅馬來到位于亂葬崗的黑市地界。
兩人從一個地窖入口鉆進去,將腰牌遞給守門人,來到一片豁然開朗的地下城,開始游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