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的手指敲著桌面,目光掃過院里空蕩蕩的硝石袋子。“靠買不行了,源頭被掐,買賣不穩(wěn)。”聲音冷靜,卻帶著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小祿小福愁眉苦臉,春桃也憂心忡忡。貨源不穩(wěn),這剛有起色的生意怕是要黃。
“呵!”一聲毫不掩飾的嗤笑傳來。
長孫沖抱著賬本,斜倚在廊柱上,滿臉幸災(zāi)樂禍:“庶民就是沒見識!以為這買賣能做下去?太子殿下不想你成,你就成不了!斷了你的硝石,看你這破攤子還能撐幾天?”想到妹妹受的委屈,他心里一陣解氣。
太子!
這兩個字如同火星,瞬間點燃了李恪壓抑的怒火。被灌毒、裝瘋貶黜、艱難求生又被針對的憋屈,一股腦涌上心頭。
這是要趕盡殺絕!
一股邪火直沖腦門。李恪猛地轉(zhuǎn)身,幾步就逼到長孫沖面前。
長孫沖被他眼中的狠勁嚇了一跳,下意識想退,肩膀卻被李恪一把扣住!力道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小買賣?斷了硝石?”李恪聲音冷硬,湊近他,“我這小買賣要是倒了,你這長孫家的貴公子,現(xiàn)在算什么?我的賬房先生?”
手上力道加重,“說!長安附近,驪山一帶,哪有硝石礦?或者…哪見過白花花、帶刺鼻味的石頭?”他朝攤子旁的恭桶方向抬了抬下巴,“再敢說不知道……今晚賬本錯一筆,你就去把那邊的恭桶刷干凈!刷到你記住為止!”
長孫沖肩膀被扣,近距離對上李恪的眼神,再聽“刷恭桶”三個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臉唰地白了!
這瘋子絕對干得出來!要是傳出去,他爹長孫無忌的臉面……
巨大的恐懼壓倒了一切。家族立場?顧不上了!
“我…我不知道礦在哪!”長孫沖聲音發(fā)尖,“那種破石頭誰記……等等!”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爹…前年在驪山腳下有個廢采石場!好像挖出過白花花的石頭!又苦又澀,一股怪味!根本沒人要!工頭說燒起來冒煙,晦氣!后來就扔那兒了!真的!驪山北邊,溫泉宮那條廢道邊上!”
白色石頭?怪味?燒煙?廢采石場?
李恪眼睛一亮!松開手,緊盯著他:“當真?”
“千真萬確!”長孫沖揉著發(fā)痛的肩膀,賭咒發(fā)誓,“騙你我天打五雷轟!那破地方,我爹打獵都不讓靠近!你要不信,我…我?guī)罚≈灰獎e讓我刷那玩意兒!”他心有余悸地飛快瞥了眼恭桶方向。
“好!”李恪立刻下令,“小福!套車!長孫賬房,帶路!”
一輛簡陋的騾車載著李恪、小福,后面跟著騎著自己高頭大馬、一臉不情愿的長孫沖,吱吱呀呀出了長安城,直奔驪山。
一路上,長孫沖的抱怨就沒停過:“破路…我爹打獵都不來這鬼地方…庶民!慢點!我的馬金貴,硌壞了蹄子你賠得起嗎……”
李恪懶得理他,心里盤算著:驪山北麓,溫泉附近…地?zé)釁^(qū),很可能伴生硝石!有門兒!
顛簸了不知多久,總算到了地方。廢棄的采石場一片荒涼,亂石嶙峋,雜草叢生,破敗的窩棚早已坍塌。
“喏,就那兒!”長孫沖勒住馬,馬鞭不耐煩地指向一片碎石堆,“當年那些白石頭就堆那邊!臭烘烘的,根本沒人要!”他嫌棄地用袖子掩住鼻子。
李恪跳下車快步走過去,小福提著鏟子緊隨其后。
兩人在碎石堆里翻找。
“主子!您看!”小福興奮地扒拉出一塊拳頭大小、灰白帶黃、表面有結(jié)晶紋路的石頭。
李恪接過,入手微涼。湊近一聞,那熟悉的硝煙味讓他精神一振!心跳加速!他撿起一塊尖石刮下粉末,手指捻了捻,小心地用舌尖嘗了一點——強烈的苦澀和涼意瞬間在舌尖炸開!
“是硝石!純度不錯!”李恪的聲音帶著壓不住的喜意。
“啊?就這?”長孫沖湊過來,用靴子尖踢了踢旁邊的石頭,滿臉不屑,“臭烘烘的!當年工頭就說晦氣!我爹嫌沒用才廢了場子!早知能換錢……”他掏出油紙包啃著胡餅,含糊道,“…我爹也未必看得上,嫌不吉利!”
李恪沒理他的風(fēng)涼話,眼中精光閃爍。“挖!往下挖!看有多少!”
小福掄起鏟子就開挖。泥土和碎石被翻開,下面的巖縫里,越來越多的灰白色結(jié)晶礦脈暴露出來!分布不算特別集中,但儲量相當可觀!
“發(fā)了!”李恪看著蜿蜒的礦脈,笑容滿面。市價硝石已經(jīng)漲到二百六十文一斤!這里幾乎是白撿!算上人工、工具、運輸,一斤成本頂多十文!二十倍的暴利!
太子想卡脖子?-->>走著瞧!